杨执拱手道:“无论如何,苏大人愿意对在下说起这些,可见对在下的爱护之心,在下心领。”
苏淮安摆摆手,说道:“只要你不怕老夫是多管闲事就好。虽然你现下已在陈行之那里领了军职,那位陈节度使,必定会将你立下的功劳报与朝廷,但你毕竟是从我这里过去的,你在剿灭药师教一事上立下的汗马功劳,我亦会如实上奏给朝廷。”
说完,神色犹豫,看向杨执,似在观察杨执的脸色,以来揣摩他内心的想法,良久后,问道:“你向陈行之请辞,是纯粹的未雨绸缪,还是亦有别的什么计较?”
杨执坦然道:“未雨绸缪,只能算作是其中一个原因,不怕苏大人笑话,我这个人,着实不太喜欢打打杀杀,在军队中做一个将军,反倒不如在衙门里做个小吏令我舒心。”
苏淮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
杨执一愣。
这件事?
什么事?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苏淮安讳莫如深,没有挑明的意思,他也不好多问,又闲聊了几句,拜别回府。
回到侯府,偶然撞见,叶渊竟还留下一个门房看家,说一大家子人,此刻已到了叶家宗族所在的泗水避难。
杨执当即修书一封,信中写道药师教不日就要平定,可放心回返,交给那门房,让他去泗水交到叶渊的手上。
折腾了这么久,杨执只感前所未有的疲惫,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直到翌日日上三竿,他才从梦中惊醒。
“清凝!”
他梦到了卓清凝。
那个翩然若仙的女子,在不知不觉间,已走进了他的心里,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竟是令他如此的牵肠挂肚。
他坚信,未来终有与卓清凝再见之日。
一时的离别,固然心中惆怅,可人生就是如此,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消失,而戛然而止。
生活还要继续。
偌大一个侯府,如今只有杨执和沈玉两个人住,少了平素的喧嚣,多了一分荒凉。
不过杨执反倒觉得从未有过的舒心惬意,没有了人气,自然也就没有了人情世故,没有了人心叵测,无需再谨小慎微,更不必处处提防。
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滋味,归根结底,造成这一切的,无外乎是因为身份的差异。
他虽是这座侯府中的姑爷,可没有人会高看他一眼,就算是那些下人,表面恭敬,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说三道四。
他从来都不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真正的主人,是叶渊,是叶芷虞,甚至是那几房妾室,他们就从来不会有这些顾虑。
在这座大宅子里面,他们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无需为前路而迷茫,为得到别人的尊重而苦恼,更不需想方设法笼络人心,只为了能在这里更好的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