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陛下惜败的天门关不远。”钱昭目光也一时望远,语气平静地说道,“以前属我大梧,如今由安国暂据。”
梧帝猛然一惊,随即脸现愧色,痛苦道:“朕,对不起那些为国捐躯的大梧将士们。”
钱昭依旧面无表情,低头道:“圣上言重,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能为圣上效死,乃是他们修了几辈子的福份。”
梧帝叹息道:“钱卿忠肝义胆,自是可以这么说。但他们毕竟是因为朕才枉送了性命……朕不太能没心肝啊。”
钱昭顿了一顿,道:“臣,当不起圣上如此谬赞。”
“钱卿何必过谦,这数日来你对朕照顾得无微不至,朕都看在眼里。”
钱昭垂头一礼,目光被阴影遮挡了片刻,道:“能为圣上效力,乃钱昭毕生之幸。”又为梧帝奉上一杯茶,道,“圣上,请用。”
梧帝喝着茶,奈何车中颠簸,水没喝到几口,几乎全洒在了衣襟上。他颇有些懊恼,却也无计可施。钱昭接过茶盏,道:“圣上稍安,等到了合县,就可以休息一下了。臣早已安排了一处极妥当安全的所在。”
梧帝眼睛一亮:“太好了,朕自出安都以来,这颗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钱昭一笑,语调温和道:“臣保证,圣上必能在那里高枕安眠。”
安都。
李同光一身深色的便装打扮,静静地等候在僻静的深巷中。自封国公以来,他为人越发幽僻寡言。此刻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眼中蒙着一片白光,无人知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心境如何。
听到马车驶来的声音,他才略略侧身回过头去。马车上卢庚匆匆跳下来,手捧一只瓷罐,奉到他的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道:“只有这么一点了。”
李同光却郑重地道一声:“多谢。”接过瓷罐,便摸出金子递了过去。
卢庚却摇了摇头,将金子推回去。道:“大伙儿肯冒死偷了这些骨灰出来,不是为着钱,而是为着任左使替天下朱衣卫张目的情份。”他恭谨地冲着瓷罐行了个大礼,便转身跳上了马车。马车很快便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李同光捧着那个瓷罐,凝视良久,尔后慢慢将它捧到近前一吻。朱殷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上前道:“主上,还是早些让任左使入土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