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光摇头道:“我走不了,也没必要走。安帝之所以不杀我,多半还是看中我能领军。要是前线告急,把我关上一阵子,磨光了锐气,到时我自然会为了重得恩宠而在在战场上拼命。”说着便冷笑一声露出些讥讽的神色,“只恨我当时没想清楚这些。”
杨盈一咬牙,安慰他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远舟哥哥和如意姐一旦知道消息,绝对不会不管咱们的。”这时灶上水壶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杨盈用布包起铫子,问道:“水热了。你要不要喝一些?”
李同光没理她,就势躺下,望天不再说话。杨盈一哂,提着水壶离开了。
过了半晌,突然一声陶器落地的碎裂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杨盈低声的惊呼。李同光下意识弹身而起。
李同光奔进房间里,却见初月一身侍卫服装,正焦急地对拿用峨眉刺指着她的杨盈和杜长史道:“别动手,我是来救你们的!”她回头看到李同光,立刻松了一口气,忙道,“你来得正好。”
李同光一边警惕地看着窗外,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初月道:“父王和我大哥前日被派去了俊州增援,可刚出京就觉得不对,后军交来的粮草数量太少,弓弩虽然勉强够,但箭却只有该配的四成。父王觉着圣上不像是要真心打北蛮的样子,要我留意京中情势。结果今天早上,宁远舟和任如意就突然找到我府里来了。”
众人都是一惊:“什么?”
“是真的。”初月恳切地看着李同光,“他们说,你的剑叫青云,是她在校场送给你的,原来是昭节皇后的。”又对杨盈道,“他的母亲姓顾,是你的女傅,把你从三岁教到七岁。”
杨盈兴奋起来:“我就说他们——”忽地想起外面还有人看守,连忙掩住嘴,眼睛晶亮地看着初月,“你继续说。”
初月道:“他们在途中收到六道堂和金沙楼的消息,便火速刚赶到安都,抓了李镇业的亲随审问后,知道你们被软禁在这里,就托我过来相救。外头的侍卫有几个是沙西部的……”
李同光犹然没有尽信,问道:“你和他们素不相识,为什么——”
初月低声打断了她,焦急道:“因为宁远舟发现圣上在悄悄联络北蛮,想把我父王也卖了!他想让我爹败给北蛮狼主,然后他再踏着沙西部的尸骨来一场大胜,这样就能掩盖掉他以前的那些丑事了!”
李同光巨震,缓缓道:“果真如此!”
初月道:“立储大典之后肯定会有一场大乱,所以我才赶紧过来……哎呀没时间了,侍卫每一柱香就要换一次班,”她赶紧打开包袱,从里面取了衣服分给他们,催促道,“快换上衣裳,赶紧跟我从后门走。”又对杨盈道,“六道堂接应你们的人已经等在外头了。”三人连忙更换衣服。
杨盈却突然想起些什么,对李同光道:“我们有人接应,出去就安全了,你可能比我更需要这个。”她塞给李同光一个指环,低声道:“远舟哥哥给的,”又教李同光怎么用,“按这里,会有小针弹出,中毒者马上会昏倒。你留着防身。”
李同光略有些意外,却还是接了过来,顿了顿,才道:“谢了。”
四人打扮成侍卫,悄悄从离宫的后门溜了出去。分乘两辆车,沿着僻静的道路,迅速地离开的离宫。
马车疾驰。初月盯着窗外,焦急地说道:“我虽然练过兵,但从来没上过战场。我把手下的骑奴都借给你好吗?你带着他们赶紧去救我父王大哥……”
李同光却转着手上的指环,若有所思地打断她:“你为什么刚才要说立储大典之后肯定会有一场大乱?宁远舟他们在哪儿?为什么你来了,他们却没有出现?”
初月道:“他们赶去立储大典了。”李同光眼眸急剧收缩,初月忙着观察窗外状况,并未留意到他的神色,继续说道,“任如意想在大典上直接把圣上和李镇业一起杀了,可是宁远舟说不行,他说圣上如果死了,大安必定大乱,反而便宜了北蛮人。最后他们决定只杀李镇业,以他的性命兵谏圣上,逼他务必出兵抗击北蛮。可我担心他们万一失败,这才——”
李同光立刻打断了她,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会失败?”
“因为,”初月垂了眼睛,露出些不安的神色,她低声道,“他们两个的状况看起来都不算太好。我担心他们骗我,就趁他们换药时在密室里偷听。原他们是骑马奔了三天三夜才赶到安都的,任如意犯了旧伤,不停在咳血;宁远舟的内力好像也有问题,任如意说他最多能连续支持十招,他们俩争了半天由谁去刺杀,最后才决定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