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善明白李澈此举是要把事情压下去,她向疏雨问道:“那个妈妈还跟你说什么了?”
疏雨回道:“她说要是有人问起那日的事情,就说姑娘那日是坐上了安庆侯府的马车,特地派奴婢去跟郑夫人回禀一声,只是奴婢一时头晕眼花晕在了园子里,把事情给耽误了。”
萧时善又看了眼微云。
微云说道:“奴婢得到的消息也是这样的。”但旁人不清楚也就罢了,怎么瞒得过微云,姑娘几时跟安庆侯府来往得如此亲密了,尤其是在大雨瓢泼之际,自顾自地上了侯府的马车,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姑娘和疏雨都没回来,微云如何能放心,要不是六安回来说了一声,她就要去见老太太了。
得知两头都没有传出流言蜚语,萧时善心下稍定。
疏雨迫切地问道:“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不信你是去了安庆侯府的庄子。”
萧时善那日所遇的事情说了一下,直把两个丫头吓白了脸,但其中的惊险和恐惧又岂是三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疏雨恨声道:“那陈氏真该千刀万剐,只是没想到六姑娘也是这等昧了良心的人,一点不顾念姐妹之情。”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出的事。
微云问道:“姑娘,此事姑爷都知道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不光是欺辱了她们姑娘,也打了国公府的脸,姑爷得替姑娘做主才是啊。
萧时善点了点头,他虽然应了下来,但她也没把所有期望寄托到他的身上,他若是知道她藏着怎样的心思,只怕又会嫌她歹毒了。
她表面上是心底无私,只说把她们送到妙莲庵静心念佛,但那地方却不是普通庵堂,那是萧时善之前从侯府的几位公子口中听来的,妙莲庵明面上是个尼姑庵,实际上是个私窠子,听说这地方有些来头,多有达官贵人光顾。
提起这类风月场所,人们多半会想到扬州瘦马,这在富贵人家并不少见,扬州瘦马胜在娇弱堪怜,是专为那些富商巨贾培养的外室小妾,以满足他们病态的审美和需求,有时可当做赠送的礼物,因她们会些琴棋书画的才艺,便多了份文雅之意。
除了扬州瘦马还有杭州船娘,论起南北之分,又有泰山姑子和大同婆姨,这妙莲庵的姑子便是从泰山斗姥宫找来的,在这京师之地开了门户。
萧时善头一次听说这种佛门清净地还能是藏污纳垢之地,给她的震惊不小,便记得十分清楚。
往妙莲庵走一遭,想出来就难了,即便回了安庆侯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她爹那么爱面子又薄情寡义的一个人,如何能容得下陈氏和萧淑晴。
萧时善的这些心思是没法跟李澈讲的,只好把他糊弄过去,倘若糊弄成功了,自然是省了她的事,若是不成,她也不稀罕使唤他,另想法子就是了,她们无情就休怪她无义。
微云疏雨为萧时善梳洗打扮起来,薄施粉黛,鬓簪绢花,一袭淡绿软烟罗长裙穿到身上,好似雨后新荷初绽,一只雪白的腕间挂着两个金镯子,行动间环佩叮当,描不尽的风流鲜妍。
萧时善揽镜自照,颇为满意,终于不再是那副村姑模样,穿戴不得体时,仿佛人都跟着粗野了,还是这般细致得打扮起来为好。
外间风雨潇潇,萧时善从云镜仙房下来,一路走到老太太屋里,身上难免沾了些水汽,停在廊下稍做收整,听到里头传出的说笑声,她暗自惊奇,难道还有在这种天气上门做客的不成。
因听出里头有男子声音,萧时善略有迟疑,在她进退两难之际,打帘的小丫头挑起竹帘笑道:“三少奶奶来了。”
萧时善轻敛裙裾,迈入屋内去给老太太请安,往屋里一扫,只见郑夫人陪坐在老太太右侧,老太太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了位面生的夫人,那位夫人的旁边还坐位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见此情景,萧时善瞬间反应过来,她大约来得不是时候,季夫人不在这儿,二嫂和几位姑娘也不在,单有郑夫人作陪,又有个面生的夫人带着个年轻男子上门做客,想到府里那几位未出阁的姑娘,立马猜到这是来相看的。
老太太道:“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又过来了?”因天气不好,老太太把姑娘们的晨昏定省也给免了,尤其是蒋琼怀着身孕,道路湿滑,不宜到处走动。
萧时善笑道:“昨日回来得晚了,怕打扰了老祖宗,便想着今早来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