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喝。”萧时善脸颊微红,不习惯张嘴要东西。
李澈扬了扬眉,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他笑了一下,把竹筒递给了她。
萧时善抿了两口,又给递了回去,想问问他要不要回府,老太太的确念叨了他好几次,但多少是念叨给季夫人听的,可季夫人不为所动,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字不提让李澈回府的事,好像认准了他在府里就一定会影响他精进学问似的。
但在萧时善看来,他在外头反而更自由,就好比在谷园的事情上,她看出他是打着一定目的去的,但又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他也不曾告知她,或许是认为没必要。
思及此,萧时善感到意兴阑珊,努力了这么久,依然是个外人,不管是季夫人那里,还是李澈这边,都没把她看到眼里,即使是云榕也不认她这个三嫂,索性什么都不问了,她又管不着,安安稳稳地当她的三少奶奶比什么都强。
想是这样想,又忍不住心烦,萧时善瞥了眼李澈,“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李澈把她送到了东街,微云疏雨等人在街头等着,见萧时善回来都赶忙迎了过去,与云榕等人会合后,才一道回了府。
隔天六安来了凝光院,说明来意后取走了铜牌,倘若这铜牌不是交到李澈手里,萧时善还真不放心。
疏雨端着宽口瓷盆进来,萧时善看了眼奇道:“还没开败吗?”
瓷盆里盛的正是那晚萧时善拿回来的并蒂莲,当着李澈的面她没有扔,拿回来之后就不管了,疏雨找了个宽口盆,把两朵荷花取下来放到了盆中,每日换一次水,两日了还没有开败。
“还没呢。”疏雨拿过去给她瞧。
萧时善看了看就让她拿走了,让微云去叫了常嬷嬷过来,张亨结识的人多,找掌柜的事可以让他先打听着些,到年底的时候看看情况,那些撑不起来的,就直接换人。
七夕过后,京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时不时地收到各种宴请帖子,萧时善赴宴的次数不算多,但那些与卫国公府素来亲厚的人家送来的请帖,还是得给面子出席。
这些时日,萧时善没有在其他场合再看到陈氏和萧淑晴,不知道是李澈果真依着她那日的话办了,还是有其他原因。
正当她想要派人去打探消息时,安庆侯府传来消息,陈氏病逝了,萧时善不得不前往侯府吊唁。
丧礼办得匆忙又潦草,萧时善到的时候基本上没什么人,实在哭不出泪来,便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父亲,节哀顺变。”
萧瑞良的脸色十分难看,看了眼萧时善,“你跟我来。”
萧时善跟着走了过去,慢悠悠地迈着步子,仿佛是在闲游,“怎么不见六妹妹,不在太太的灵堂前守着不太合适吧。”
萧瑞良脸色铁青,朝她高高地抬起了手。
萧时善冷笑道:“怎么,父亲还想再打我吗?父亲可要想清楚了,我可不是那个谁都能踩一脚的野丫头了。”
萧瑞良收回了手,控制着怒气说道:“那是你的母亲和妹妹,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歹毒的事!”
萧时善问道:“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怎样的事情算是歹毒,还请父亲指教。”说她歹毒,那陈氏又是怎么病逝的,未必不是为了遮丑给灭口的,她歹毒也是随了根的。
萧瑞良厉声道:“即使她们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那也是她们一时糊涂,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要让整个侯府都丢尽脸面吗?”
萧时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把眼泪都笑出来了,“你管那叫一时糊涂,你知道她们对我做什么了吗?”
萧瑞良自然是知道的,即使一开始不知道,在陈氏和萧淑晴出事后,也都询问清楚了,但即使陈氏做了错事,她也不该揣着报复的心,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歹毒的心肠,完全不为侯府和他人考虑,她若懂事些,就做不出这等事。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句话像滴水落进了油锅,顿时噼里啪啦地炸起了油点子,如果说之前她还以为他不清楚内情,这下她就该明白了,即使陈氏和萧淑晴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也不会怎么样。
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崩断了,萧时善声音尖利地道:“我就该死,就不应该活着是么,无论别人怎么对我,我就该受着,回一下手就是我不知好歹是不是?!既然如此,我出生的时候,你怎么不掐死我,让我活在世上做什么?我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