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罪还要藏着遮着,这可不是萧时善的作风,若是能从中受益,就是被针刺了下手指,她也要做出重伤未愈的效果。
因此听了这话,她虽然没有开口,但却微微偏了偏头,把一截雪白的颈子露了出来,她照镜子的时候都看到了,有好几处红痕,这便是罪证,既是罪证就不该掩埋。
虽然他这会子再问也不管什么用,但好在他还有点反省之心,萧时善怕他看不到,还贴心地挽了挽耳畔的发丝。
李澈也果真顺着她的指尖瞧了过去,雪白的颈子上点染着胭脂红,仿佛晕开的糜艳花汁,他伸手在她的颈间抚了抚,“你知道我还要弄你,难道每弄你一次,便要跟我讨价还价一番。”
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反省之心,萧时善羞恼地伸手去推他,“谁跟你讨价还价了。”至于从他手里得的那五匹云雾绡,那是他该赔的,不是她要的。
李澈没有去戳破,钳住她的腰肢道:“既然不是讨价还价,那便是夫妻恩爱。”
她和他居然还能用上恩爱二字了,这叫人家真正的恩爱夫妻情何以堪,萧时善抿了下唇,犹不甘心地道:“你别哄我,没有你这样的。”
她虽说是侯府的姑娘,但毕竟不是正了八经的当大家闺秀养起来的,况且安庆侯府里本就乌七八糟的,谁能教她正经东西。
一些大家闺秀万万做不得的事情,其实在她看来也没什么行不得,尽管心里不以为意,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哪些事是出格的事儿,自然也知道他就是在欺负人,亏他能说得面不改色。
李澈瞅着她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道:“别以为我在欺负你,我若是真想欺负你,就不会由着你使性子。”
顺着她的心意来,只怕得把她捧到佛台上,一日三炷香地供着才叫关切爱护,少了一炷香那就是心不诚,意不切,但若是事事依着她,别说一间染坊,三间大染坊她都开得起来。
“你这是颠倒黑白,我连夫君的面都见不着,何谈使性子。”但凡他由着她些,她也未必会有埋怨。
萧时善把夫君二字特意加重了一下,讽刺之意再明显不过,只是这话听起来却又有些别样意味。
李澈目光专注地盯着她,语气平静地道:“如此不正趁了你的意,不用去费心应付,岂不是轻松自在许多,所以即使十天半个月见不到面,也可以不闻不问,哪怕连个只言片语都嫌多余。”
“我病到下不来床的时候,你不也是不闻不问。”好嘛,翻起旧账来了,他有病到下不来床么,萧时善刻意忽略了她那病情因何而起,只论病情轻重,但凡他病到那份上,她能不过来瞧瞧,谁想嫁过来不久就当寡妇。
李澈没有再说什么,萧时善只当他是无话可说了,倘若可以寻到她那么点不是,那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别想让她自个儿揽错。
他看了看她,“还吃不吃饭?”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萧时善很想硬气地回句不吃,但肚子不争气地抗议了一声,她吸了吸鼻子,不跟他计较,“吃!”
中午就没吃几口,倒是喝了一大壶酒,那琼华露尝着绵软清甜,后劲儿却不小,到现在还有点晕乎,更别提今下午又耗费了许多体力,她这会儿还有力气据理力争,那是她身体康健。
如今她是懂得身康体健的好处了,身体不争气,跟人吵架都没力气吵,说不定还要被人气过去。
因着这点觉悟,用饭的时候,萧时善认认真真地吃了一小碗饭,见跟前摆着一盅雪蛤银耳汤,便舀起来喝了一勺,旋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味道跟荣安堂小厨房那边做的一个味儿,之前老太太瞧着她体弱,三不五时地让人来送滋补炖汤,她再熟悉不过,但都是差不多的东西,想来做出来味道也都是大同小异。
在玉照堂用过晚饭后,李澈和萧时善回了凝光院。
天已经黑了下来,夜空里亮着几颗星子,月光清寒,落在地面,像是落了一地白霜,远处近处的灯笼散发着朦胧温和的光。
李澈一手提着羊角灯,一手拎着她要的陶瓶,步履闲适地走着,萧时善瞅了瞅他手里的绿萼梅,在他偏头看来时,立马移开了目光。
到了晚间歇息,萧时善把被子一裹便侧过了身去,在他的手抚向她的颈间时,她抓着被子没吱声,紧接着她察觉到胸口有些温凉,有块东西滑了进去,她的眼睫颤动了两下,疑惑地摸了摸,从中衣衣襟里掏出了一块红得耀眼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