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动了动嘴唇,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别说什么人参鹿茸,就是连根草她都没送过啊,反而是侯府给她送了田庄地契,她倒是收得半点不手软。
离开成阳侯府时,萧时善的马车上多了个匣子,里面不仅有棋盘街上头的店铺地契,还有一千两银票以及一小盒珠宝首饰。
回府后,萧时善让微云将匣子带回了凝光院,自己则跟着季夫人去了呈芳堂,近来她在呈芳堂的时间比在凝光院的时间都长,也习惯了每天去那边走走。
到了年下,下头庄子上的账目单子也送了过来,同时拉来了好些年物,光是分派东西就要费不少时间。
萧时善从呈芳堂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她从园子里绕了条近路,不料一阵风吹来,将灯笼的火光吹灭了。
天黑路滑,此处又有些偏僻,疏雨跺了跺脚,想起不远处有当值的班房,立马说道:“姑娘你等等,我去守园婆子那里借个火。”
萧时善应了声,待疏雨离开后,她往四下扫了扫,提步往前头那边的亭子走去,没走几步路,忽然看到有人过来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二嫂蒋琼,身边没有其他人跟着,只有个贴身丫鬟四儿跟随。
“少奶奶慢些走,仔细肚子里的孩子,那史家大郎的赌债已经还清,史姑娘也定下了亲事,不会再攀扯上二爷了。”
蒋琼冷哼了一声,“这史姑娘实在糊涂,即便她有了难处,也该是去求三婶,哪怕她来找我,找老太太,哪个不肯伸手帮个忙,偏求到夫君头上来了,难道连避嫌都不懂吗?”
“少奶奶是说史姑娘有别的心思?”四儿问道。
蒋琼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两人有了往来,登时就怒火攻心,“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这一来二去的,若是叫男人起了怜贫惜弱的心思,便是没有也成有了!”
四儿劝说道:“少奶奶且放宽心,夫人不是说了,这些事情都是小事,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出来。”
蒋琼今日回了趟娘家,就是想跟母亲取取经,想到母亲那些话,她渐渐平息了火气,抚着肚子叹道:“我如今怀了孕,不能伺候夫君,让桂枝开了脸,也是理所应当的事,省的爷们被外头的女人勾了魂去。母亲说得对,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孩子生下来,至于史倩,早点把人嫁出去就是了。”
萧时善在假山后头听得出神,往日里只当二嫂掐尖要强,不是能容人的,可听着这番话,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些事上,二嫂看得如此明白。
“话说回来,这史姑娘虽然在行事上糊涂,但要说她跟夫君有私情,我却有点怀疑,若说有心思,我瞧着她倒是对这位有些不同。”蒋琼伸手比了个三。
“少奶奶是说三公子?”四儿诧异地睁大眼睛。
萧时善捏肩的手顿住,不由得往前倾了倾身子,她也想听听到底有何不同。
“当初史倩跟随兄嫂进京投奔,险些被恶人强占了去,还是多亏三公子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难,之后三公子又捎带他们进京,一路上多得是相处机会,而且我看每当有人提及三公子,史倩总是听得格外认真……”说着说着,蒋琼停顿了一下,说不好史倩心仪之人就是三公子,姑娘家都爱俏,就此芳心暗许也是极有可能的,如此想着,心里反倒松快不少。
萧时善没承想听来听去,居然听到自己头上来了,她抬头望了望天,盼着二嫂说完话赶紧走。
就在那头准备离开时,丫鬟四儿突然叫了声少奶奶,萧时善心头一紧,看到二嫂抱着肚子一脸痛苦,这不会是要生了吧。
“少奶奶你怎么样了?”四儿用力撑着蒋琼的身体,一时慌了神。
蒋琼这是头胎,算起来还不到生产日子,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让她额头冷汗直冒,疼得说不出话,“我……”
四儿支撑不住,眼看就要倒下去,萧时善及时跑过去,扶住蒋琼的身子,对四儿说道:“还不快去叫人!”
四儿忙不迭地往前跑,不想被裙摆绊住脚,直愣愣地朝着蒋琼的肚子撞了过来,萧时善看得心惊胆战,一咬牙给二嫂当了次肉垫。
四儿没撞到二嫂的肚子,萧时善却结结实实地跌在了地上,腰腹部撞到了石头上,剧烈的疼痛过后,浑身都疼得麻木了。
倒不是她舍己为人,而是碰到了这样的事,左右都躲不开,还不如主动帮扶一下,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疼。
“姑娘!”疏雨提着灯笼过来,看到姑娘倒在了地上,急忙跑过去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