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钰看着我手上剩下的空碗,眼底流出淡淡的喜悦。

李璟钰命太医煮的药里加了慢性毒药,连着服用一个月便毒入骨髓,药石无医。

他这是在试探我。

我抵着铜盆,食指深.入喉咙抠挖,一下一下,恶心地眼泪四溅也不曾停歇,吐了一盆的黄水,吐到最后胃里空空,泪珠沾在粉黛上,倒有了些娇怜美人的风弄。

胃里的痛连带着心脏的疼一寸寸地厮磨着的神经,铜盆旁一道一道都是我指甲划出的伤痕。

谢辞安若还活着,看着我这幅样子,一定会难受地抱着我哭。

他曾耗费多日寻来珍贵药材,用补药滋养了一年才养好的我,被李璟钰的一碗药毁的干干净净。

我告诉自己得忍,现在还远远没到认输的时候。

李璟钰的毒药一喂就是三天,每日从李璟钰那处回来,我都趴在铜盆上吐得不能自已,喉咙疼痛地厉害,只能喝些薄粥勉强撑着。

李璟钰大张旗鼓将我接回宫的动作让西宫那位知道了,一个寒冷的清晨,她的人撞开了我的宫门,架着我的胳膊往西边拖。

她命人把我放在宫阶上,夹着冰的冷水一桶一桶地往我身上倒。

“还希望长公主多多谅解,长公主此前在外不免沾染了污气,哀家吃斋礼佛多日,见不得这种污糟物,替长公主去去身上的污气。”

冰水浸湿我的衣服,从头到脚的冰冷像刺针戳遍我的皮肤,冻地没了知觉,只剩下了刺骨的疼,戳在心脏上,怎么都拔不出去。

“儿臣谢太妃挂念,太妃万福金安。”我强撑着身子跪在地上,用力地给她磕头,额头磕破了皮,混着地上的冰水,疼的几乎要昏死过去,但我不叫疼,连一下眉头都没皱,总有一天,这般苦楚,我会一一让她还回来。

她当着三四个宫女的面用她长而锋利的指甲掐着我的脸,“你的这张脸倒和那个短命的贱人长得一般无二,难怪那个贱人能靠着这张脸在皇宫里傲立多日。”

我母后是尊贵的国公府嫡女,千娇万宠地长大,她对我说,要怜爱护弱,不可孤傲凌人,她曾在宫女为难灵妃时,出手狠狠责罚了宫女,告诉我灵妃乃平民出生,行走后宫多有不易,让我必多多照拂灵妃和大哥。

可是母后,你看啊,小人得志之后,哪会顾念什么旧情?不过是往日恩情化作利刃,变本加厉地还回来。

父皇还活着的时候,她见我的时候总是低微着头行礼,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大公主,我那会从未注意过那张看似温柔面容下的阴狠,倒头来,那张阴冷可怖的面容怼在我面前,暂居高位的她更是不懂得收敛,尖利的指甲划破我的脸。

我白.皙的脸上有了疤,她心头大喜,变本加厉地狠狠一巴掌甩在我脸上,“这张脸实在是恶心,倒不知将来会勾去多少男人的魂,哀家看还是毁了好,免得日后毁了宫里的名声。”

李璟钰拨来的宫女阻拦她,“太妃,长公主刚刚回宫,陛下命人悉心照顾着,更是嘱咐奴婢长公主在这宫中不能有分毫的损伤,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要担责的,烦请太妃娘娘务必手下留情。”

她伸手去扯太妃的手臂,“太妃娘娘还请停手。”

灵太妃手上的力道轻了些,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撞在柱上,刺骨的疼顺脊骨闪刺全身,低头,鲜红的血滴在地上,我有些头晕目眩,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