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太妃的折磨也不再下狠手了,渐渐地见我对她的发难真不放在心上时,便也没了折磨我的兴趣,大手一挥,我已经连着半月没去过长灵殿了。
挨到三月春日宴,又赶上梁军北上大胜凯旋,李璟钰拨了大一笔钱奖帅三军,皇宫流水宴席更是足足摆了五日,赏赐也送进了我的宫中,大多都是西域进宫上来的珍品,胭脂水粉和一些西域棉麻布料。
听闻灵太妃得到赏赐后当下就叫人赶制了衣裳,一贯不出门的她也学会了穿着新衣裳到处逛。
我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迢迢,顺手把东西扔给她,“赏你了。”
迢迢有些惊讶,接过东西的手微微发颤,“如此珍贵的东西,是陛下赏给殿下的,奴婢不敢擅自拿。”
我神色冰冷地看着那堆衣服,“不单单是给你的,宫内所有的宫女都有赏赐,我喜素,不喜这些花纹艳丽的衣物,便送你们了,省的放在我这里倒是浪费了。”
迢迢脸色犹疑,但还是接下了,第二日,宫里的宫女都换上了新衣裳。
我吩咐迢迢带着其他宫女穿着新衣裳往太后那里送些手抄的经书方便她礼佛,那天灵太妃发了一场大火,将西域棉麻布料剪了个干干净净。
“小畜生,什么货色,竟然敢跟哀家穿一样的衣服,这种脏东西给哀家拿开,污了哀家的眼!”
“那个小贱人这是存心要找不痛快是不是,哀家儿子赏赐她的东西,她竟然随手给了下贱的宫女,害的哀家和一个下贱的宫女穿一样的腌臜货!”
可她如此生气竟也没敢拿迢迢怎么样。
她哪敢怎么样,迢迢是李璟钰的人,她不敢生嫌隙。
这一连几句“下贱的宫女”骂下来,倒是惹得她宫女换了几批,后来更是听到要去她宫里做事时,宫女们都瑟瑟发抖,私下里给她娶了一个恶毒老太婆的外号。
迢迢倒是担忧过她会找我麻烦。
“人在一个位置上呆久了总是要往下看的,为生民立命,体恤下人,不是应该的吗?”我轻轻搁下手上的毛笔,举起写了字的宣纸对着窗盤,阳光透过窗盤照在照出了那三个字的影子。
迢迢拧着眉头,“殿下为什么总是喜欢在纸上写陛下的名字?”
我笑意冰冷不达眼底,“因为他是我的皇兄,我要祝他长命百岁。”
迢迢愣了愣,很快又恢复如常,“殿下对每个人都体贴至极,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
第二日,我亲眼看见迢迢拦下了送汤药的小宫女,去了勤政殿一趟,自那之后,再也没有汤药送进我宫里。
她不知道,每日深夜,我都会蹲在院中,一张一张地点燃写满李璟钰名字的纸,红色的星火蚕噬着宣纸,风一吹,飞扬了漫天的灰烬,像谢辞安葬礼上焚烧的黄纸。
李璟钰,这是我亲手给你烧的纸钱,你可喜欢?
春日宴结束不过月余,便是春闱放榜的日子,李璟钰上位后的首次科举,格外重视,亲自主持殿试,早就有传闻说此次殿试的前三名必会得到重用。
殿试前几日,举人大批来京,李璟钰开放宫门,特在宫内修殿和集市专供举人休憩玩乐,这在我朝历史上是头一次,坊间议论声纷纷。
李璟钰差人来宫里送话,自打入宫后,我便不再出宫,这是一个难得的能见外边的机会,好听点是见外边,不过是把外边的东西搬进宫里来,打一个与民同乐的幌子,彰显帝王的仁爱和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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