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的舒心了,举杯大笑,众人皆欢笑附和,贺着大梁千秋万代。
我用力捏着酒樽,几乎要捏出印子。
这么处心积虑地弄死二哥和母后,只是因为高人的话,李璟钰,你自己信吗?你还要为你的残忍和多疑找多少借口?还是给你的虚假的仁爱寻一点出格的慰藉?
真是可笑,可悲,可恨。
我眼底一寸一寸地冰凉。
流水席快结束的时候,席间传来躁动,一阵猛烈的骚乱后,下方忽然冲上来一个人,手执利刃,锋利的刀尖印着月色的寒光朝着李璟钰的胸膛直冲过来,周围的尖叫声一层盖过一层,直到我扔了酒樽,挺身拉开李璟钰,尖刀穿进我单薄的肩胛,疼地几乎不能呼吸。
那人见刺错了人,抽出尖刀,转身再度朝李璟钰刺过去,御前侍卫终于反应过来,连连将人摁在地上,席间已经乱作一团。
太医很快来将我带走,我捂着伤口,焦急地问李璟钰没有被伤到。
李璟钰的眼神从惊愕中挣脱出来,复杂地望向我,像是不可思议,又带着些不解,最后,我竟然从中看到了些许的欣喜。
我的心这才松弛下来,李璟钰,你可不能现在就死。
起码,不能这么轻松地离开这个世界上。
李璟钰让太医给我上了最好的药,动用了西域进贡上来的神药,冰凉的药贴在伤口上,疼的直冒汗,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曾落一滴泪。
有一次,换药时实在是太疼,我怎么都忍不了,硬生生折弯了铜盆壁,李璟钰听闻后大怒,惩治了给我换药的奴婢。
我替李璟钰挡刀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坊间都说,李璟钰有一个好皇妹,深夜时分,常见李璟钰在我宫外徘徊,小声地叮嘱迢迢好好照看我,宫里都说,李璟钰对我万分上心,还私下召见了风光显赫的沈丞相,若丞相之子沈易之能殿试中榜,便是大梁无二的驸马。
那名刺客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比所有人稍早几刻钟看到的,我在赌,赌我能从刀下留生,赌李璟钰的怜悯会落在我身上,赌我能把李璟钰从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拉下来。
你看,我已经赌赢了一多半了。
李璟钰,你要再多怜悯我一些,这样,将来,你才会明白什么叫断骨连筋地疼。
殿试结果出来前,李璟钰忽然生了一场大病,太医源源不断地进出他的寝宫,面色匆匆。
那日的刺杀让李璟钰接连几天没休息好,照顾李璟钰的婢女说,李璟钰总是在深夜惊醒后唤太医,持续了十余天后,一个深夜偶发高烧,烧的浑浑噩噩,素来不缺席的早朝更是破天荒地停了两日。
连灵太妃也停下了流连男.色的步伐,挂着佛珠点香火替李璟钰祈福。
我披上轻薄的狐裘披肩,在院子搭了台子,煎了一壶汤药。
“殿下,您的身体还没好透,太医说陛下的风寒传染性极强,您去了若是被感染了,可不是小事,还请殿下三思。”
“皇兄病倒了身旁无人,几个小宫女又怎么能体贴入微?我是陛下的亲妹妹,若我都不去,那才叫真寒了皇兄的心,况且那日我伤时,皇兄日夜忧思,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李璟钰对我的到来诧异又生气,费尽力气起来叫宫女,“来人,把长公主带出去,咳咳……朕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不许任何人来看朕……”他到底是病地严重,说话断断续续,到最后连喊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躺在床上空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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