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霜似有几分犹豫,江云缨的这番准备确实出乎她的意料,这孩子年纪轻轻,却已经铺了这么长的路?
这些银钱,确实够整个夏家逃到天涯海角,开阔另一番天地。
“可是父亲一生为国,他自然也明白君心难测,所以一直以来皆以鲁莽的性子示人,无惧在朝中树敌,就是为了让陛下放心。”
其实夏长卿不傻,他深知功高盖主的道理,所以不断的在朝中落下把柄,造成一副居功自傲的假象,就是为了让南灵皇放心。
而相比璃王,当年的璃王正是因为光芒太盛,且手段狠辣,导致朝中无人敢招惹,甚至还经常当众忤了陛下的颜面,所以才……
“那个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倘若夏家的五位少爷再也不参与朝堂,甘愿缩于镇国公的荫庇之下,将大展宏图的机会让给别人,或许还能有一线机会。”
墨炎璃对南灵皇的称呼毫不客气,此话一出,夏如霜柳眉当即一蹙,“王爷的意思是……”
“他忌惮的不止是现在镇国公府的威望,更忌惮夏家众位优秀的子弟,是金子总会发光,他又不能一直按着他们,倘若几位夏家公子屡立战功,那么是该赏,还是不该赏?”
若是赏了,那么镇国公府的荣耀恐怕放眼整个南灵就真的仅此一份了!
而墨炎璃的处境又不相同,他孤家寡人一个,确实能够做到斩草除根,可夏家的根系……那可就太多了。
“当然,正如爱妃所说,如果夏家的利用价值足够,关系到整个南灵的安危,那么他可能就能忍得再久一点。不过,卸磨杀驴,母亲百般顾虑,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族人当那头把脑袋悬在脖子上的驴?”
男儿有雄心壮志没错,但也要看效忠的人是谁。
夏如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回想起这些年的种种,再看看身旁的江云缨,她越发愧疚懊悔。
为了不拖累整个夏家,她选择牺牲自己的女儿,让这孩子从小在苛刻恶劣的环境下长大,而自己这个亲生母亲却只能不断的寻找各种借口宽慰这份微薄的母爱。
她当真不知道相府的人是如何对待江云缨?
她其实知道,可却只能选择隐忍,选择逃避,以为用委屈来换取平安便是最好的办法,她饱受思念之苦,或许到头来……都是咎由自取?
不仅如此,作为那个人的女儿,云缨怎么可能平庸?
仅仅这些账簿就能看出来,云缨有着怎样过人的本事,倘若不是在相府里,而是在东岳,这个孩子肯定会有更大的造化。
所以……身为母亲这些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唤回了夏如霜的思绪,便见墨炎璃的眼中带着几分天真无邪,故作毫无城府的问了句,“原来母亲真的没有信任之人,东岳大将军难道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儿?”
“……”提起百里渊,夏如霜微微一愣,随后美丽的面容忽而一红,“王爷怎,怎么……”
怎么连王爷都知道?
“不,不对,他已经有妻女了,还是西鲁国的公主……”
想到此处,夏如霜的眼色当即一暗,她怎么能纠缠有妇之夫?
妻女,西鲁公主?
江云缨和墨炎璃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看来这其中还有他们不知道的误会。
……
“爱妃这顿饭吃得可还好?”当四下无人之际,墨炎璃深邃的眼眸紧紧的锁着江云缨,那个表情好像在说,爱妃就没什么想跟我摊牌的事情?
不等江云缨说些什么,墨炎璃已经扬起了灿烂的笑脸,“江南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数不尽的当地美食,江南的百姓更是热情好客,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