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并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尽管白峡营一行早在先前支援的路程中就接到战报,在正面战场西南方向打得难舍难分之时,由于兵力悬殊,短短半月而已, 东南已经失去了两座城池,倘若继续接连失守下去, 只怕正面战场还没多大的事, 东南方向就会被攻破而长驱直入,然而由于时间太紧迫,情报甚至来不及传到宫中 , 以至于大家才会有莫名膨胀的信心, 等亲临之后才知道,战况有多么胶着。
不过百余里, 秋含衣和卫飞翮进入了益州城,守城的将领赵台曜看见援军来临, 稍微如释重负了一些,为了百姓们的安全, 早在前线的理山城还没有完全沦陷却也回天乏术的时候,赵台曜就为了大局先一步领兵护送百姓撤退至此。
“大司马,小秋将军,你们终于来了。”将其余的士兵安顿好之后,赵台曜领着主事人员进入了府邸内,方才在人前迎接的轻松不再,面色不是很好,简明扼要介绍了当前的情况,“如今大姜士兵因为连续胜仗而士气高昂,马不停蹄接近益州城,最快恐怕三四日就能到达。”
“说清楚些,怎么会败得如此严重?”秋含衣攒眉蹙额,虽然年岁看上去比赵台曜年轻,大敌当前,说话却颇有大将风范。
卫飞翮毕竟是参加过不少战争的人,即刻便意识到不对劲:“赵将军,你说实话,是不是情报与实际情况出现了偏差?”
赵台曜一双眼睛黯淡下来:“是,与情报所言相较,大姜中途改变了行军途径,转而把前往西南的一部分兵力分配到东南,进攻的兵力比预先探查出的兵力多了整整三万,且不知道情报为什么传递的速度如此之慢,两方兵力悬殊过大,我等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末将的副将也已经为了给末将拖延时间保护百姓撤退至益州城而死守牺牲。”
“节哀。”秋含衣略微颔首,她在这样的危机时刻,一点平常小姑娘的样子都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日积月累的兵法战术掌握与抗压能力,“照大姜这般行军速度,根本撑不到西北援军来临,城中还剩多少兵力?还剩多少百姓?”
“兵力只剩一万有余,百姓则估约两万余人,且半数以上都是走不了的矜寡孤独废疾者。”赵台曜面色凝重,“以及,再往东南过去,离益州城两日快马加鞭短距的锦州城必须有人前往支援,那里虽然地势易守难攻,却也正因为地势特殊而从未想过会被入侵,兵力不足,只有两万不到,可如今三座城池接连失守,姜国军队靠锦州城如此近,如果不提早做准备,一旦他们分派一部分兵力过去攻下,便能形成两面包夹之势,到时候益州城就会成了瓮中之鳖,只怕不日即会被攻破。”
房中一阵静默,桌面上摆放的沙盘活灵活现复刻了赵台曜口中的危机情况,但此时已经无人有心思去感叹这样的逼真,而是被无形的压力坠得喘不过气。
“大司马。”沉默被打破,秋含衣率先在仅有的呼吸声中开口,“给我一万精兵,我去守锦州城。”
卫飞翮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小秋将军不可贸然行动,如今我等尚且摸不清楚姜人要如何战术进攻,若是轻举妄动,一旦判断出现偏颇,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大司马您先听我说。”秋含衣抬手止住他的话语,“如今大姜一共十一万来兵,倘若他全面要进攻益州城,四万兵力的差距,只要拖延时间益州城便一定可以守住,倘若他分出四万去进攻锦州城,益州城靠地势优势,一定可以大败姜贼,而锦州城我也有把握靠着地形与这三万兵力守下来。”
卫飞翮继续发问:“如果他们全面进攻锦州城,你又待如何?”
“倘若大姜有些脑子,便不会光明正大把大批兵力分去锦州城。”秋含衣浅浅一笑,“否则到时候益州城援兵赶到之际,瓮中的鳖就成了他们。”
“你说的毕竟只是一种可能性,这般行动太冒险,万一大姜军队出其不意,便是完全将小秋将军置于危险之中了,皇上特地交待过我,小秋将军你没有出征打仗的经验,绝不可让你这般行动。”卫飞翮说一不二地否决了这个提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没有时间了大司马,此等情况下,一分一秒都是需要抢夺的,我们不是在和大姜赛跑,而是在与冥王抢人,再误下去,难道就让锦州城两万兵力活活等死吗?”秋含衣摇摇头,语气也加重了一些,“更何况益州城这边才是更难的战役,大司马你可是要用七万兵力对抗他们至少十一万兵力的,与其担心我,还是更应该担心益州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