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真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扭头便朝着最前头的秋含衣大喜地开口:“含衣姐!如你所言,援军到来,我们真的守住锦州城了!”
风声呼啸,马上的女子背影屹然,手中的红缨枪还在透血,闻言却没有转头,也没有任何回应,程真成直觉不对劲,又慌乱地喊了一声:“含衣姐!”
赵台曜此刻也来到了他旁边,两人正准备过去,不知何处却飞出来一支箭矢射中她,扭头望去,原来是方才撤退的姜国士兵来了一支回首箭,那个小兵发现射中后得意一笑,随后迅速驾马逃走。
秋含衣因而毫无征兆地一阵摇晃,手中的红缨枪率先落地,po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Q裙丝二而尔呜九义死戚发出清脆声响,然后人就这么直挺挺地摔下马,重重地摔进了马下的一众尸堆里,此后再无动静。
程真成心跳刹那停下,与赵台曜的叫喊声几乎划破嗓子:
“含衣姐!”
“小秋将军!”
少年几乎是从马上顷刻翻下去,跌跌撞撞跑去滑跪下来,伸手去抱起虽然穿着盔甲却仍旧感觉在怀中如同一片枯叶的秋含衣,她全身是血,可唯独面容失去了所有自己该有的血色,程真成目眦欲裂,两行热泪顺着面容滑下去,失声痛哭:“含衣姐!含衣姐!那你醒醒啊!”
赵台曜也带着其他周围的士兵们过来,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哀痛的神色,一声接着一声的哭泣如水蔓延,赵台曜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敏锐听见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抱着人的程真成离得最近,一下子噎住声音,眼泪依旧生理性不止,听见怀中的人轻如羽毛落地的沙哑声音:“我、我还没死······都要、给你们、哭死了······”
哭泣声骤然不再,众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只看见秋含衣费力地抬手拔出胸前的箭,喘着气掀起眼皮,箭尖处虽然有些血,但是看得出来伤口并不深,最主要的是,它穿透的东西是一个荷包。
那正是阮沨泞出征前送给她的那一个。
“还好距离远······冲击力不强······怎么走了还能、搞偷袭······”秋含衣吃劲地取下裂成两半的荷包,视若珍宝地攥在手上,“果真是护身符、灵得很······就是回去得让阿凝重新给我做一个了······”
众人们总算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之后,一个接着搞一个露出热泪盈眶的笑。
“太好了!秋将军没事!”
“我就知道,秋将军吉人自有天相!”
“刚才可吓死我了!”
程真成一下子紧紧搂着她,呜咽道:“含衣姐,我以为你要和我爹一样离开我了······”
少年的哭声反倒越来越大,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秋含衣一阵咳嗽:“轻点、你再这么用力,我可能真的要和你爹一样了······”
程真成一下子松了劲,手足无措支吾道:“我、我,对不起含衣姐!”
“好了好了,人没事就好。”赵台曜也舒了口气,挥了挥手,“几个人赶紧把小秋将军带回去,找个郎中帮忙看看。”
包扎好重伤陷入沉睡的秋含衣,赵台曜喊住程真成:“对了郑将军安顿在何处?我听说他几日前中了毒,如今还在昏迷中,如何,可有好些了?”
少年本来的喜悦又被冲淡,踌躇着,还是说出了真相:“赵将军,郑将军他,已经牺牲了。”
赵台曜一下子差点站不住,嘴唇颤抖了一会儿:“你说什么?”
程真成满脸沉重:“郑将军为了击退穷追不舍的姜国士兵,不慎中了对方的蛊毒,当日便抢救无效,不幸身亡,秋将军为了稳定军心,迫不得已才封锁消息,同我们几位知道内情的人一同将郑将军的尸骨留存下来,还未来得及埋葬。”
赵台曜满面悲寂寥,很久之后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带我去看看他。”
郑裕英勇牺牲的事情很快传遍了锦州城,城内的士兵默哀,城内的百姓自发为他披麻戴孝,大家都知道,是他的无畏赴死,才得以换来所有人活下的可能,虽然锦州城守住了,可是从上到下都笼罩着一股悲凉的气息,经久不散。
一日之后,收整好的双方再度擐甲执兵,虽然秋含衣尚在昏迷中,但是此刻被赵台曜带领的大燕将士们斗志已经达到了巅峰,所有人战意混杂滔天恨意,如死士一般英勇向前,不死不屈。
号角传遍,战鼓连天,鹧鸪盘旋,雄鹰飞越,摇旗迎风飘卷,策马穿林骑踏,锦州城的这场战役终于在第十三日的清晨时分取得了胜利,存货的大姜士兵落荒而逃,这似乎也预示着大燕的反击战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