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怨恨还有着落处,她还记得要让仇人断子绝孙,这些“同类”却是什么都不晓得了,一个个浑浑噩噩、糊里糊涂,若不是还有魂归故里的执念牵挂着,怕不是早已尽数魂飞魄散。
可这阳间毕竟并非鬼物久留之地,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只野鬼彻底失去意识,连那淡薄的归乡本能都忘却,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此人一死,这几个野鬼怕是也会步入那些消散了的同类后尘。
同为天涯沦落人,旗袍妇女并非不同情这些同类,奈何她也做不了什么。
离开李俊杰家,走出这个仇人后人所居住的单元楼,旗袍妇女用手指抚摸了下手里的鞋垫,摇摇晃晃地往小区大门处走去。
她憎恨李家屯人的居住,除了每日向仇人之后索命,旗袍妇女并不会在小区中久留。
这会儿才刚晚上八点过点,小区里还有人活动,不过门口保安室这里已经没人了——这附近没什么建筑群,小区门口风大,白天倒是凉爽,到了晚上就没几个人爱来。
就连看大门的大爷都关上了门,不然保安室里会被风刮得坐不住。
旗袍妇女走到保安室外面的长椅上坐下,垂着眼皮,静静地回忆着漫长岁月中那些短暂的、与儿女相依的片段……几十年的日子对于她这样保留了生前记忆的怨鬼来说太过难熬,要不是还有美好记忆可供温存回味,或许她也早成了那些失去意识的同类一员。
不知过了多久,保安室里的大爷都关灯睡觉了,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李家屯小区大门口。
旗袍妇女意识到生人……不,生鬼接近,抬起眼皮朝外看去。
站在进出口通道那里的“人”,咋一看是个面皮白净、油头粉面的年轻后生,细一看,却是具干瘪的脱水干尸。
旗袍妇女有些意外,她久居此地,鬼倒是见过不少,精怪还是第二次看见。
成了精的干尸似乎非常紧张、非常害怕她,干咽了口唾沫,才壮着胆子结结巴巴地开口:“你……您、您好,我、我叫彭天明,能、能跟您打听个事儿吗?”
马路对面的本地寨子里,猫着腰蹲在巷子口、举着从左鸿博那儿借来的夜视望远镜观察着小区门口的林霄,一脸的一言难尽。
“……自己都是画皮鬼了居然还会怕鬼,这家伙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