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氏大惊失色,孔氏这话就是明指她不孝!要把她退回娘家。
偏她还不能反驳。
媳妇侍候婆婆天经地义,孔氏一没打她二没骂她,只是拘着她在身边端茶倒水服侍,就算说破天去,也跟恶婆婆沾不上边,旁人更无从指摘一句。
付氏只能跪下认错:“母亲息怒,能得母亲教导是儿媳的福份,儿媳巴不得能在母亲面前多尽孝。”
孔氏冷冷憋她一眼,道:“你女婿也在场,我就权当你说的是真心话,起来吧。”
付氏羞愤欲死,从地上站起来,再次立于孔氏身后给她布菜。
孔氏道:“行了,你就算人站在这里,心也不在这里,大过年的,我也不是那种非得搓磨儿媳妇的恶婆婆,不用你在这里侍候了,且下去一起用饭。”
这还不是搓磨儿媳的恶婆婆?付氏心里差点吐血,还得无比憋屈的道谢:“儿媳谢过母亲。”
丫鬟非常有眼色的给她搬来凳子,放在朱成州边上,付氏落座,正对上对面的陈秋娘,薛顺刚给她挟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
对上付氏看过来的目光,陈秋娘笑了笑,说:“大嫂辛苦了,赶紧吃饭,再不吃菜就凉了。”
付氏觉得陈秋娘这是在幸灾乐祸笑话她,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折了,花了很大力气才把这口气忍下来,皮笑肉不笑的挤兑陈秋娘:“能服侍母亲是福份,做儿媳的求之不得,怎么会辛苦?”
言下之意,是陈秋娘没福,不像是做人媳妇的!
陈秋娘才听不懂付氏话里的弯弯绕绕,特别真诚道:“求之不得呀,那大嫂你以后多服侍母亲就好了,没人跟你抢。”
罢了,还偏头,对着薛顺小声感叹一句:“大嫂的体力可真好。”
薛顺:“……这个香菇冬笋煨鸭味道不错,你尝尝。”
陈秋娘:“哦!”
付氏看看陈秋娘的待遇,再看看自己过的糟心日子,不但要忍受朱成州有众多妾室姨娘,还要忍受朱成州嫡母的搓磨,气得心口疼。
薛双双对于她娘这种无意中的战斗力简直叹为观止,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只怕得大笑出声。
真是太解气了。
朱琪僵立在原地,脸色难看,见薛双双笑容满面,不由狠狠瞪她一眼,怒气冲冲道:“笑什么笑?!”
对于这种人,薛双双从来没有惯着的习惯,当即眉一扬,笑道:“堂姐这话说得,大正月的,回娘家见长辈亲人,不笑难道要哭吗?”
“要是朱琪堂姐你不愿意回娘家,不想见到长辈亲人,那就别回来呀,回来了却板着一张脸,先是指责我娘,再又顶撞祖母,长辈们宽厚,不和你一个小辈计较,你不但不自省,反而变本加厉,这会儿又无事生非,挑起我的刺来了。”
“堂姐这是铁了心不让大家吃顿安生饭吗?”
除了朱成州,朱家其他人和薛双双的接触并不多,很多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所以并不了解薛双双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薛双双的固有印象,就是个刚从偏远乡下找回来的村姑,已经出嫁了,嫁的人也是个乡下泥腿子。
乡下人啊,连给他们朱家管庄子的庄头都比不上,那还不是任他们随便欺负。
之前没对薛双双怎么样,那是朱琪自恃身份,觉得自己不屑跟个村姑过不去,那岂不是拉低自己的档次?
如今在娘家受了气,自然要找人出气了,大正月的,朱家其他人的麻烦不好找,薛双双这个已经出嫁的村姑就成了朱琪出气的人选。
然而,朱琪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薛双双根本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村姑,她言辞犀利,一开口就完全占据着道理,反而把自己教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