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宗瀚低垂下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女人也不是人,而是来自地狱来的阎魔。
“那就赶紧说,捡重要的说,不然,你就是说个一天一夜,可能口水费干了,脑子转不动了,我也不会相信你……”
宗瀚只觉得走投无路,反而放飞了。
他滔滔不绝,就将自己所做的事情一骨碌说了出来。
“一月之前,西宛国大乱,我让人抢了几家富商,还杀了几十口知道详情的人……”
话音落下,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商夏没说话。
宗瀚觉得商夏被吓到了。
但他想错了。
商夏抬起一双冷眸,脸上面无表情:“在哪儿抢的?”
“宣州、禹州、下连。”
宗瀚接连报出三个地名。
他脸上扯出一抹邪恶的笑意,若是不到处去抢,他怎么可能有钱去平定西边的战乱?
他也想让这些人主动捐钱,可他没有宗云蒙的本事。
朝廷每次需要用钱的时候,宗云蒙就靠着一张嘴到处游说,总能从富商手里要来钱,可那些富商一见了他,就哭穷,要么,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用少得可怜的银子打发他。
他只有抢,才不费事。
宗瀚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反正现在也没其他人在场,他说了就说了。
就算是商夏知道了这些事情,对外说出去,别人也会以为商夏在信口开河。
宗瀚并不知道,偏厅隔壁的一间小屋里,宗云蒙正仔仔细细地听着这一切,并用纸笔字迹工整地记录下来。
“还有呢?”商夏问道。
宗瀚本以为商夏会说些什么,但商夏根本不对他说的事情做任何评价,只是继续问。
“我还开了几家黑赌坊,进去的人只能输钱,不能赢钱,就是赢了,也拿不走钱,就是拿走了,也得在半路上乖乖掏出来。”
宗瀚现在脑门儿很痛,不想费脑子去全编故事。
他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在哪儿?”
“不在望京城里。”
“撒谎!”
商夏一巴掌拍在柱子上,凌厉的掌风掠过宗瀚耳边,让他瞬间感到一股致命的死亡气息。
“好吧,我承认,就在望京城里。”
他妥协了。
和商夏斗太费脑子了,他现在脑子有点儿晕。
“继续说。”
商夏显得很有耐性,慢慢地问,慢慢地听。
宗瀚在商夏软硬兼施的震慑下,又巴拉巴拉说了半个时辰。
外面的粥香、肉香、菜香四处飘逸,毫不费力地钻进了屋里。
院儿里的百姓们已经开始喝上粥了,有说有笑的,笑声中夹杂着低声议论,在说宗瀚把商夏拉进屋里的事情。
宗瀚舔了舔嘴唇,只觉得有些口干。
“商夏,我想喝点水。”
商夏提起水壶,就往宗瀚头上淋,把壶里的水全倒干了。
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宗瀚阴沉不定,不择手段,却也没想到,天幽国的晋王殿下,竟然是个无恶不作之徒。
一个国家有如此滥用私权的王爷当道,焉能不败落?
不但会败落,恐怕很快还要灭亡。
宗瀚知道商夏的脾气,也就不继续要水喝了。
他伸长了舌头,舔了舔脸上的水,勉强润润嘴唇。
他该说的都说了。
商夏大可以拿出去宣扬,看看有没有人会信,又有没有人敢信?
“商夏,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宗瀚问道。
商夏轻轻抬起眸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当然,只要你在自己的罪状上画押,我就信你。”
画押?
宗瀚眉头一皱,画什么押?
偏厅隔壁,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道隔在两屋中间的帘子被拉开。
宗云蒙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手里握着十几张宣纸,还在用嘴吹着最后一张宣纸上面的墨,这些宣纸上,他仔仔细细地记录了宗瀚交代的全部罪行。
看到宗云蒙身影,宗瀚脸色直接就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