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阵列,战九州带来的人,以及天幽国的几个武将都伸长了脖子,往沙盘上看去。
只见瑜城沙盘上,宗云蒙将城门前方的一千士兵,分为三人一组,每组呈“品”字形排列开,组成一个阻击敌方骑兵的阵仗。
“即便如此,怕是天幽国士兵也没有以一敌三的本事吧?”
战九州眉梢微微一皱,身旁的徐才已经开了口,“蒙世子确定这一千士兵不会成为活靶子?”
如此之大的阵仗,可以明显地减缓骑兵攻速,但前提是他们得在那儿立住。
若是立不住,就是活靶子!
“当然不会。”宗云蒙手指着沙盘,神容冷酷,“士兵们都藏在略高于地面的地堡之中,地堡由粗木和泥土杂草一起混合浇筑,士兵们藏在里面以长刀割马腿,倒下马来的就合力击杀,杀完再回各自的地堡。”
“那我们完全可以放慢攻击速度,挨个挨个地毁了这些堡垒,将这一千士兵慢慢蚕食。”徐才继续替战九州说道。
他常年跟在战王身边,大致知道战王的行事风格。
“地堡之间挖有壕沟,壕沟将地堡两两相连,可随时增加每个地堡的人数,或者随时向后撤退至城门,至于你所说的蚕食,除了要防御地堡里的人外,还要问问我城楼上的五百弓箭手同不同意。”
徐才这才发现,三人一组藏在地堡之中阻止骑兵的天幽国士兵,都是在城楼上弓箭手的射程之内。
骑兵速度一旦慢下来,弓箭手就有了可发挥的余地,这可是环环相扣。
如此一来,别说是三千士兵了,就是五千士兵,恐怕也攻不破城门。
一番试探下来,战九州竟是看不透宗云蒙内心的想法。
“各派两千士兵,从东西二门攻城。”战九州继续试探。
“各派一千人在城门上死守。”
战九州抬起眼睛看向宗云蒙,这男人出手果断,下达命令毫不迟疑,想来是心中早已有了对策。
不知道在真正的战场上,宗云蒙会不会如此果敢,但战九州已然明白,瑜城久攻不下,定是有宗云蒙的手笔。
他的阻击阵列,就和现在瑜城的布防一模一样,别说是以一敌三了,就是以一敌五也不夸张。
南黎国的军队屡次进攻瑜城,都在这防御之上吃了大亏。
瑜城之外的地堡十分隐蔽,且层层相连,里面的人不容易被杀害,就算是一个地堡破了,敌人也是进可攻,退可守。
战九州眸色微沉,脸上神色不变:“最后三千兵力,全数投入西门。”
“一千兵力投入西门,与战王决战。”
“宗云蒙,你西门总共两千人,可抵挡不了本王的五千兵马。”
沙盘推演之中,守城人数需得是攻城人数的一半,才能算是守得住。
“是的,但可以为我的另外五百人赢得时间。”
战九州眉目一凝,是了,宗云蒙还剩下五百人,去哪儿了?
战九州的目光扫过整个沙盘,一条蓝色的穿城河映入眼帘。
“你从水上走?”战九州问道。
看着沙盘上这条穿城而过的河流,他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攻城之时,河流是守方的一大屏障,却是攻方的一大阻碍,所以,他的重心没有放在这条河上。
“确切地说,是从水底。”宗云蒙微微一笑,透露出一个巨大的秘密。
战九州和他进行瑜城沙盘推演,不就是想从他这儿获得更多的信息么?既然战九州想知道,他就告诉战九州。
“没有人能在水底憋得了那么久的气……”
战九州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如果不是顺着河流,那为何瑜城的消息在他全面封锁的时候,也传出去过。
“可战王关注的重心不在这上面,不是么?”宗云蒙脸上笑意不变,“只要他们憋着一口气出了城,便再无顾虑,毕竟,战王没派一兵一马守过这条河。”
战九州沉默不语,但无法否认宗云蒙说的是事实。
“战王应该已经发现了,瑜城四面的通讯从未闭塞过,战王可知,瑜城的消息就是经由这条洺河传出去的。”
“怎么传出去的?”战九州当即问道。
“无可奉告。”宗云蒙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浅浅笑意,“战王殿下回头可让人去查。”
战九州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他终究还是太大意了。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那条洺河,只是,从未在那条河里发现过任何异样,便也没有重点关注。
“可你的五百人走水路,未必有我西门的五千兵马破城门快。”
他们约定,最先拔旗的一方胜,后拔旗的一方败,争的就是快慢。
“战王可以计算一下时间,就知道谁快谁慢了。”
不等战九州计算,他的属下徐才已经开始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