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万籁俱寂,陶雪的哭声都在那一刹那停止了。
众人屏住了呼吸,目光全部聚集在这儿,有的看着丞相商仁,有的看着商夏。
商仁举起酒杯往嘴里倒,商夏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众人想象之中的商夏最后一刻出手救自己父亲没发生。
但丞相的酒也没喝进肚子里。
商仁手中酒杯快碰到嘴唇的时候,国舅傅荣手里捏着的破瓦片扔了出去,抢在掩藏于一群犯人之中的商洲出手之前,打掉了商仁手中的杯子。
商洲掌心里满是冷汗,姐用手势给出命令,让他最后一刻出手。
也就是说,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出手。
他本以为姐是在考验他,没想到,姐是在等。
“余公公,这事儿本国舅担了。”傅荣大踏步走过来,将小太监托盘里的一壶酒直接就给砸了。
这晋王脑子不清楚,难不成他妹妹也受了影响,脑子成浆糊了?
商仁乃是三朝元老,官居正一品,这些年为天幽国所做的贡献数都数不清,他妹妹知不知道这一杯毒酒赐下去,会有多大的影响?
商仁若被赐死,整个天幽国的百姓都将会寒心。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宣州已经发生了暴乱,若丞相再死,怕是这望京城里都要起乱子了。
余公公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丞相大人,您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余公公这话尖声怪气,说不出是气愤,还是讽刺,他只是瞥了商仁一眼,冷笑一声:“这不过是一杯葡萄美酒,要不了丞相大人的命!”
“要不了就好!”傅荣替商仁接过余公公的话,冷冷开口,“替我转告你们太后,就说我这个哥哥请她移驾天牢,您看行不?”
这蠢货余兴莫非还以为太后没赐毒酒,就是一种天大的恩赐?
他有什么可骄傲的?
余公公的怨气,被国舅中气十足的声音都给吼散了。
看得出来,国舅爷有些不赞同太后的做法,声音里听起来有几分怒气。
太后向来倚仗自己这个哥哥,余兴也不敢不把国舅放在眼里。
余兴又灰溜溜地上了马车,往宫里赶去。
商夏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松动的表情,连眼皮子也没眨一下,好像这场围绕着她而起的风云,和她无任何关系。
天牢外,重新恢复了平静。
牢饭都发下去了,犯人们今晚上吃了一顿香的,还加了肉。
国舅爷傅荣也不走,让人舀了一碗牢饭坐在石头上吃,望京府令韩嵩也难得吃了一碗牢饭。
商夏更是不客气,吃了五碗。
被挟持的庞琅数着商夏的空碗,硬是强迫自己多加了两碗。
晋王则怎么都咽不下去,缺油少盐,没滋没味,太难吃了!
傅晨薇也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但看父亲和商夏都能吃,也就强迫自己吃了半碗,刚吃下肚子,就吐了。
明月升入空中,洒下一地的皎洁清辉,盛夏夜的温度虽然比白日里低,但还是有热度的,有些疲惫的犯人,吹着热风,躺在地上就睡了。
为防发生意外,望京府令韩嵩下令府兵和衙役分成三班轮流值守。
然而,韩嵩也知道,这些犯人们真想要合起力来做什么,他防也防不了。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朝着天牢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