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野狗似的咆哮之后,整个屋子里都安静下来。
众人或屏住呼吸,或低垂着头,或冷眼看着……没人说话。
战九州坐在椅子上沉着眸,似乎在思索什么,商夏慢条斯理地继续吃着东西,屋子里唯一的动静是商夏手中碗筷碰撞的声音。
“再倒杯茶。”商夏吩咐。
杨巡立马提起茶壶,恭恭敬敬地给商夏倒上一杯茶。
在他看来,好似回答商宇这位好兄弟的话并不重要,给商夏倒茶才是最重要的。
商宇气得嘴唇颤抖,手指关节都捏得泛了白。
“你说啊!你倒是说说看,究竟为什么要背叛我?”
商宇朝着杨巡怒吼一声,一扬手,就将手里的酒碗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酒碗四分五裂,声音脆响,震人耳膜,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满地,就如他和杨巡之间破碎的兄弟情义。
“因为你口口声声看得最重的兄弟情义,在你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杨巡朝着昔日的好兄弟吼了回去,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商宇,你从来就没在意过田冬,从来没在意过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商宇冷笑一声,恨恨地说道,“杨巡,是你背叛了我,却反过来说我不看重兄弟情义?真是好笑!”
杨巡不甘示弱,继续吼道:“田冬就死在你面前,可你什么都没做,甚至没吭一声,你连他求救的眼神都忽视了。”
商宇不由一愣,田冬最后那个悲凉绝望的眼神出现在脑海中。
是他没救田冬,可他根本就救不了田冬啊!
当时那种情况,要从商夏手中救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商夏让晋王在田冬和韩虎当中选,其实根本就是早已打定了主意要烧死田冬。
“哈哈哈!”商宇仰天大笑,给了杨巡一个可笑的表情,“杨巡,你昏了头了,你可知道烧死田冬的人是谁?”
“是商夏。”商宇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商夏,浑身怒气嘴唇都在颤抖。
生气之余,商宇目光扫视窗外,见到外边自己请来的杀手已到,神情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他回转过头来,对着杨巡就是一阵霹雳怒吼:“你现在所投靠的人,才是杀害田冬的凶手,你若是真在意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就该杀了商夏。”
“商夏姑娘为何会杀田冬?”杨巡冷笑一声,厉声反驳,“还不是因为你唆使晋王对她步步相逼,商宇,真正逼迫商夏姑娘杀害田冬的人,是你!”
“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商宇再次执起一个杯子,朝着地上猛地摔去。
外面商宇的人听到动静,顿时就把整个屋子都包围了起来。
这会儿,屋里众人都听到了外面动静,商夏更是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外面一共来了至少有三十人都听了出来。
“好了,戏演够了就都歇会儿吧。”
商夏吃完饭,轻轻放下手中筷子,一句轻浅却耐人寻味的话说了出来。
战九州轻轻抬起眸光,看向对面镇定自若拿着手帕擦手的商夏,眉头一皱,商夏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宇和杨巡双双一愣,争吵声却戛然而止……
“你们都挺看重兄弟情义的。”商夏微微一笑,首先看向商宇,“堂兄这不,卖国也要带着自己的一众好兄弟一起卖?你买的杀手已经来了,就不必再费力拖延时间了。”
商夏一语揭穿商宇目的,这土鳖还以摔碗为暗号,真够老土的。
商宇不再掩饰了,对着商夏就是一阵冷笑:“你知道就好。”
商夏轻笑一声,目光微微一转,就落到了一旁的杨巡身上。
“还有你,想为你的好兄弟田冬报仇,道路有千千万万,你非得自己送上门来?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真心投靠我?杨巡,跟我玩儿心机你还嫩了点儿。”
杨巡的脸色顿时就绿了。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他心里所想,包括他的好兄弟商宇。
他会接近商夏,取得商夏的信任,然后,杀了商夏为田冬报仇。
他现在才知道,商夏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商宇的脸色也绿了,他照着自己的好兄弟就是一顿骂,结果他好兄弟并不是真心投靠商夏的?
“蛇鼠一窝的道理,我三岁时就明白了。”
商夏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众人这会儿也都明白了,第一,商宇在别院里埋伏了人,一会儿很可能要对付商夏。
第二,杨巡只是假意投靠商夏,但商夏自始至终就没相信过他。
“杨兄,你是假意投靠商夏的?”商宇神色激动地看着杨巡,原来他还没有失去自己的好兄弟。
杨巡暗叹口气,终究是点了点头,恐怕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悲催的奸细了吧?
一个从来没被信任过的奸细。
“我想请问一下,你是怎么看穿我的?”虽然暴露了,杨巡还是有些不甘心,他自认自己表现得足够忠心,哪怕这一次不惜出卖自己兄弟和战九州的行踪。
当然,杨巡并不知道,有没有他,商夏都会找得到这里来。
他们的线埋在战九州身上,战九州去哪里就会跟到哪里,并不是杨巡一个人能够改变得了大局的。
“我不需要看穿一个我不用的人。”商夏轻轻抬起眸光,语气冷淡,“杨巡,我商夏只用绝对忠诚的人,但如果你要问我是什么时候确认你的确不忠于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就是刚才试探你,你没有反驳的时候。”
杨巡脸上一阵青白交加,他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费了这么大心力,没想到一眼就被商夏看穿了。
突然间,杨巡手中一把锋利雪亮的匕首亮了出来,直刺商夏。
“商夏,我杀了你,替我的好兄弟田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