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不由得警惕起来,陛下究竟是想学他的手段,还是想了解事情的经过?
不管怎样,他是不可能把详细经过告诉陛下的。
毕竟,他是连陛下都算计了进去的。
他是有多少胆子,胆敢把算计陛下的事情告诉陛下?
靖王面上笑意不变,颇为圆润地说道:“陛下,这种肮脏的事情,您不用出手,交给臣来做就好了。”
皇帝眸光微转,面上笑得亲切:“朕就是想知道,王叔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也好跟王叔学习学习,怎么,王叔不愿意跟朕说?”
靖王摇摇头,避重就轻地说道:“陛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买通了摄政王府的一些下人而已。”
他是绝不可能把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小皇帝的。
万一小皇帝为了卖乖,回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商夏,商夏会弄死他。
但靖王没想到,此时想弄死他的,除了商夏,还有眼前的皇帝。
宗寰不动声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轻轻端起茶杯里的茶喝了一口,随即,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靖王已经承认了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也就是说,望京城那些谣言也是靖王让人传播的了。
他是爱姐姐,可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伤害姐姐。
他唯一对不起姐姐的一件事情,除了那次气急让姐姐发誓,便是大婚之日被人利用,搅了姐姐的婚事。
“是吗?”
皇帝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了,看着靖王的眼神也染上了一层冰霜。
“是的,陛下。”靖王面不改色地回道。
“王叔还是不肯说吗?”皇帝的语气逐渐冰冷僵硬,脸上笑容也彻底消失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靖王,眸中闪过冰寒的光芒。
靖王不由得一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皇帝的表情不对。
他之前笑得太灿烂,此时对比起来,明显地阴沉了几分。
或许,他就不该承认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如今承认了,反倒是让自己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皇帝朝着门口打了个手势,宣室殿的大门轰然关上。
庞琅带着一队禁军从后殿冲了上来,将靖王团团围住。
庞琅每每想起那日事情,都是后悔不已,那日陛下醉酒,又被人下了毒,下令让他别跟着。
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说什么也该暗暗跟着陛下才是。
靖王心下一紧,脸色都变了:“陛下,您这是何意?”
“王叔啊,您还真是不识趣啊,朕好言好语地问你,你不说,非得朕跟你动手,才说是吧?来啊,把朕的好王叔给朕抓起来,当场严刑拷打。”
靖王这才明白,皇帝原来是在套他的话。
可是,小皇帝为何要这么做?
靖王目光扫向四处,只觉得宣室殿内的气氛和平日里不一样。
大殿四处散发着阴沉骇人的冷气压,显然就是还有其他人。
他明白了,一旁的偏殿里还有别人。
商夏肯定也在此!
靖王心下一沉,他真是猪脑子,中了小皇帝的计了。
小皇帝这是想让他在商夏面前交代出事情的真相,好为自己开脱,靖王没想到自己筹算已久,最终折在这里。
几个禁军冲上前来,扭住靖王手臂,摁着他的头让他跪下。
靖王抬头看向心机深沉的小皇帝,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给朕绑起来,打,狠狠地打!”
靖王连忙大喊道:“陛下!臣说,臣说……”
“好,你说吧!”宗寰冷眼看着靖王,神色淡淡地说道。
“陛下,这些不都是您让臣做的吗?”靖王反咬宗寰一口。
“你说什么?”
宗寰眸色骤变,这该死的靖王竟然还想咬他,这是要让他和姐姐之间产生误会啊。
“臣奉陛下之命,支走商夏身边的丫鬟,又让人用异香迷倒了商夏的护卫江弋,陛下好进入摄政王和商夏的新房,和商夏行鱼水之欢,如今陛下事成,就要过河拆桥了吗?”
“好啊!好得很!”
宗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冷道,“靖王宗齐大逆不道,陷害污蔑于朕,给朕绑起来,千刀万剐之后,把尸骨扔去喂狗。”
“陛下且慢。”商夏从偏殿里走了出来。
商夏身后,跟着商洲、江弋、萧晔等人,几人皆是目光不善,满带杀意地看着靖王。
宗寰见到商夏出来,连忙解释道:“姐姐,宗齐胡言乱语,污蔑于朕……”
“我知道。”商夏轻轻看向宗寰,神色淡淡地回了一句。
她已经让小洲调查过了,事情的确和陛下无关。
然而,无论是通过喜婆,还是王府的护卫,还是厨房里的人,亦或是上酒的人,都查不到靖王身上。
靖王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有人替他顶罪,自愿送命。
他谋算不可谓不深。
可靖王也有疑点,婚宴之上龙瑜碰到他提前离席,且神情古怪。
再者,她为天幽国立下汗马功劳,天幽国会害她,并且有实力害她的人不多。
靖王就是其中一个。
商夏没想到的是,陛下也和她有同样的怀疑,并且,演了这样一场戏。
靖王虽然未说出事情经过,却是承认了此事是他做的。
靖王看着商夏,一双眼睛里满是嘲讽和冷笑。
“商夏,你还是这样镇定啊,没想到你夫君宗云蒙扔下你不管了,你还是如此的冷静,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宗云蒙啊?如果你真的爱他,你怎么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地站在这里?他离家出走,半月未归,你就不着急吗?”
商夏一把捏住靖王的脖子,五指用力,死死捏住靖王的动脉。
靖王顿时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这女人力气好大,几乎要掐死他了。
“怎么?没如你的愿,你不开心了?”商夏冷冷盯着靖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靖王脸色迅速涨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商夏的手一寸寸收紧,将靖王脖子上掐出五道血痕。
慢慢地,商夏又稍微松开一些,虽然恨不能立刻掐死靖王,但她还有事儿要问。
“说!宗云蒙呢?他人在哪儿,是不是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靖王听到这话,唇边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我对宗云蒙做了什么?”他尖声怪叫道,“难道不是你和你的好陛下对宗云蒙做了什么吗?你们新婚之夜在婚房里苟且,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还问我做了什么?”
皇帝的狠辣,他已经领教过了。
如今他定然保不住自己一条性命,那关于宗云蒙中蛊的这个秘密,他就更不能说了。
他要商夏和宗云蒙互生怨恨,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他到底还是佩服商夏,宗云蒙都已经扔下她不管了,她竟然还能想着宗云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个女人的脑子,真是冷静得可怕。
“朕杀了你!”皇帝却是气得浑身发抖,这男人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要污蔑他和姐姐。
靖王忽然大笑起来:“杀啊!陛下杀了我啊!陛下以为杀了我,就能改变你对不起商夏,对不起宗云蒙的事实吗?”
他勾起唇角看着皇帝,满是嘲讽地笑道,“我承认,我设计了商夏,也设计了你,可我唯独没有设计宗云蒙,是你们,将他气走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