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公府。
竭湖大长公主,斜倚在梨木软椅上,翻看着铺子账本,年关了,府里百来个铺子一整年的利润有多少,她都要亲自过问。
慕玉河自上次献计,供出了老鱼头,在国子监臭了慕无涯的名声,大长公主念她有功,就留下做了个丫鬟。
曾经首富的女儿,如今陪着小心,拖过一条小老虎凳,在大长公主的脚跟前坐下了,十分谄媚地捧起了她的左腿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替她搓着脚心,按摩脚底穴位。
这可不把谢青湖给伺候得舒舒服服。
“捏得不错。”
竭湖大长公主愉悦地眯起了眼睛,手里的账册翻过一页,“今年天璇街的蜜饯铺子,比之往年,怎么少了三四成的利润?”
负责开店的管事,跪在地上,磕着头回道:“殿下,这怪不得小人,逢着灾年大家口袋里都没有闲钱,朝廷都在提倡节俭,百姓更是穷得叮当响,买不起蜜饯。”
竭湖大长公主微微蹙眉:“没有闲钱?去慕听雪的铺子排队的百姓,怎么就能从街头排到街尾!”
“织锦楼是奉旨赈灾,赔本赚名声,还请殿下明察。”
管事把地砖都给磕破了:“小的所管的店铺,主要就是卖些年货蜜饯、果干、甜糕点,不仅普通百姓没钱买,就连那些官宦之家,也不来买上等名贵的糕点了。最近云都上层贵族圈里,都在疯传一种叫做‘巧克力'的糖,说是美味于咱们店糕点百倍,哎。”
“巧克力?”
竭湖大长公主皱眉,“什么怪名字。”
慕玉河一边捏脚,一边道:“这个奴婢知道,是摄政王小世子最爱吃的。后来,在国子监里头流行,不少国子监的小少爷尝过味儿,就吵着嚷着让家里大人买。”
她还知道,巧克力只有慕听雪有。
慕家以前没分家的时候,父亲慕宗启那儿有一整盒,还赏给过她两块,的确是人间难得一品的美味甜食。
竭湖大长公主若有所思:“渊儿的二十及冠礼,就在三日后,到时候会宴请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六部九卿,排场布置得很大,整个云都的贵族圈层都会到场,如果能弄到这个巧克力糖,作为招待客人的甜品——”
离家可是云都第一世家,最是看重脸面排场。
冠礼宴会上,所有的东西,都必须是云煌国最好的,这不仅仅是她大长公主的面子,更是为渊儿拉拢人脉。
蜜饯铺子老板快哭了:“殿下,小的也不知道那个巧克力糖,要从哪里弄到。如果知道进货渠道,小的早就大量囤货了,店里的营收也不至于下降至此。”
竭湖大长公主沉默了。
她心比天高,既知道了“巧克力”这么个好物,断然是不肯在儿子的及冠礼上,用次一等的甜点。
慕玉河感到自己的机会又来了,盈盈一跪:“常言道'事在人为’,慕家没被抄之前,奴婢的父曾经也吃过巧克力,好像有满满一整盒呢,装了六七十个糖。奴婢这就去找父亲打听,从何处买到巧克力,如果有了消息,定第一时间来禀报于殿下。”
竭湖大长公主大喜:“好!你速去!贵一点也没关系,离公府承担得起。这事儿如果办成了,本公主重重有赏!”
慕玉河满心的小九九,笑出来却是一副傻样:“奴婢是个笨人,能为殿下分忧,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就是她给自己立的人设。
笨蛋丫鬟,忠心服侍主子。
大长公主本就是个多心之人,又颇有手段,这样的主子是断容不下那种心眼子多的下属的,笨的才好,笨的贴心好拿捏。
“殿下,摄政王差人送来了一笼新鲜肉包子,说是专门给您品尝的。”
门外,传来了下人战战兢兢的声音。
摄政王那可是大长公主的死对头啊,他送东西来,一准没安好心,大长公主动怒,他们这些传话的小厮也会跟着倒霉。
“肉包子?晏泱这逆贼发的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