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词离宫的时候,搭的是慕听雪的顺风车。
太后赠嫁妆,长公主亲送,这份殊荣,在数以千计的宫娥彩女中,也是头一份儿了。
“婢子多谢长公主殿下美言,今日得出宫苑,如笼中鸟始得自由。”
月词虽然有些畏惧公主,但打从心底地感激她。
这世上,也只有长公主才能让晏太后改变主意。
“你悉心照顾母后多年,本公主就赠你一瓶酒吧。”慕听雪坐在红木椅上,品着铁观音,从玉瓶小空间里,取出一瓶红酒,“以后若是遭逢意外,可以拿去卖了,能救济你一段时日。”
名噪云都的君莫笑!
月词大惊失色,她纵然在深宫,也听闻鼎鼎大名:“这……奴婢不敢受此重礼!”
晏太后赏赐的东西,总价值也就一二千两,而长公主这一瓶红酒,市面儿上可是价值万两银子啊!
因云煌国的酿酒商无法仿制,所以红酒数量稀少,已经成了硬通货。可以兑换金银。
“既赏了你,收着便是。”
慕听雪沉声问道,“你有何打算?”
“他在信中说,愿与我私奔。”
月词脸儿羞红,像春日的踯躅花,“我二人隐居在城外村中,做一对朴实无华的农家夫妻,他耕田,我做女红,一起生儿育女。”
慕听雪心道,完了,这是个恋爱脑。
若琴星公子真爱月词,又怎会在潇湘水云阁,非常随意地要把那只跟月词定情的荷包,赠予自己?
送佛送到西。
慕听雪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潇湘水云阁的门口。
“长公主殿下,稀客稀客!”
云都第一青楼的龟公,那都是人精儿,一眼就瞧出了马车的来路,开始笑着邀客,“里面请,羽涅花魁、琴星花魁一直念着殿下呢。”
车夫放了一条踏凳。
慕听雪在月词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随口问道:“此地的男花魁,不是妙音公子么?”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红酒铺子开业当日,南宫家的二少爷养的男宠,妙音公子闹事儿,害得晏明月难堪极了,肺结核发作吐了很多血。
“瞧您说的,妙音公子已经是过去式了。”龟公满脸谄媚地笑,“他得罪了晏家的明月小姐,开罪了权倾朝野的晏家,哪里还混得下去?南宫二少已经把他从外宅里逐走了,他路遇一群流匪,不得善终,被人找到尸首的时候,谷道都裂了。”
慕听雪一怔,那个男小三妙音,死得有点惨啊。
雪灾过后,到处都是流民、土匪、贼寇,他竟然死了……不知道是晏家的手笔,还是南宫家的手段。
“瞧我,说这些腌臜的话,污了公主的尊耳。”龟公先自个儿扇了自个一嘴巴子,“谷道”这种淫词儿,烟花楼里说倒也罢了,跟天潢贵胄的公主说,就有些过了。
龟公把慕听雪、月词,引入了竹君雅间。
花名册递上来,让女客点人。
慕听雪只点了一人,月词的心上人。此番来烟花之地,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
案几上,有十盘糕点、果脯,颇为丰盛,还有两盏茶。慕听雪见有冰糖酥,就拿了一块,才咬了一口,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装冰糖酥的瓷盘上,竟然绘制着一对妙龄少男少女,两嘴相吻,少男一只手探入少女裙摆……
嗯?
传说中的春宫图?
慕听雪来了兴致,她把牛乳酥饼给拨开,发现盘子底也绘着一幅少男少女,滚作一团,仿佛少女是他的乳娘,嗷嗷待哺……
不愧是第一青楼,她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这里的杯盘碗盏上还有如此玄机。
装冬枣的碟子里,是一少女弯腰两手扶着窗户,回过头来朝站在身后的少男楚楚而笑,眼波流转,腰肢白腻纤细……旁边还有一行字春宵一刻值千金。
“刺激啊。”
慕听雪禁不住夸赞,看来,古人在这方面的智慧,也丝毫不逊色于现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