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胡乱抹了把泪,脸颊火辣辣地红。
浑身紧绷,捏紧了那两颗糖。
还没来得及道谢,就看到长公主已经抬起机械连弩,瞄准了乱哄哄、吵声沸腾的户部值房,扳动悬刀,嗖嗖嗖,连射十来箭。
“离公,三十亩田的土豆种,你一人独占二十万亩,只分配给李家两千亩?我老李家虽然没落了,但开国孝文皇后也是我老李家的人!”
“离大人,你别托词儿,我南宫界也不是好糊弄的,你二十万,老夫两万,是何道理?”
“不给点厉害,刹不住离家霸道贪婪的歪风!当初拉拢大伙儿的时候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现在有了这土豆神粮,又成了苟富贵你们都是狗!”
……
这些整日在钱窟窿眼里翻筋斗,出自世家大族的官场老爷们,跟靖羽公离泛“分赃不均”,矛盾四起,聚集到户部尚书的值房办公室里,已经撕了一个时辰,唾沫星子横飞,砸碎三套茶具了。
直到,十几支箭矢,从门外疾射而来。
射箭人明显准头不佳,箭矢乱飞,每一箭都是那么的意想不到。
一箭斜斜地洞穿了南宫大司徒的官帽,差点把他吓尿,翻着白眼往头顶上看:“杀人啦!”
一箭射翻了桌上的砚台,朱红墨水泼了离大人满脸,他痛苦地用手抹了一把,像是流了满脸血。
高大人会武功,他平稳地抬手格挡了箭矢,身旁的苏大人不幸被波及,被格挡开的箭矢正好戳在他的屁股上,疼得捂着流血的老屁股直叫唤:“老朽要写折子弹劾你袭击朝廷命官!”
慕听雪举着机械连弩,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步入户部值房中:“刚从镇北军营回来,运了三十万亩田的土豆种,诸位可商量好了?”
这些世家门阀家主们,本来想发作的,可一听到土豆,顿时熄火了。
离泛趋前一步:“商量好了,这是老臣拟定的分配清单,请殿下过目。”
慕听雪扫了一眼,果然与她所料不差,离家吃相难看,独占三分之二,剩下的十万亩分给南宫家两万,苏家一万,其他世家都是零零碎碎的两千,甚至还有几百的,至于隶属于晏党的秦家、崔家、牧家那是一颗土豆没有。
由此可见,她离间分化世家门阀集团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抬了下手,士兵们领命,立刻搬了几十麻袋土豆进来,打开麻袋口袋,展示给这群老东西看。
“诸位大人,我这土豆最高亩产是八十四石。”
值房里是此起彼伏到抽冷气的声音。
八十四石?是三石的二十八倍!
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银子和金元宝的形状。
“但是,本公主听说,你们中的有些人,在缴纳田税的时候,钻营耍心眼儿,四处败坏本公主的名声。”慕听雪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她已经收到了萧望之的回信,信上详细叙述了雍州逃荒佃农的事儿。
“殿下,下官不敢啊,所有田税一应缴纳,不敢有任何阳奉阴违。”
“微臣奉公守法,家里二十万亩地都已丈量完毕,入《鱼鳞图册》,殿下推行的每一项国策微臣都大力支持,哪里敢污您的名声?李家世代名门,不似离公那等蝇营狗苟之辈。”
大臣们纷纷披肝沥胆,表示绝无此事。
慕听雪不爱听这些漂亮话,她直接捅开了道:“有人把每亩三分银的田税,派加到佃农身上,让佃农五成的租子之外,再额外缴纳税银。佃农沦为流民,他们会怎么看本公主?他们会觉得自己活不下去,是本公主施行暴政所致!”
此言一出,在场超过三分之一的人,都心虚变了脸色。
可恼。
究竟是谁捅出去的?
这还是他们十几个世家门阀凑在一起吃酒,想出的逃税孬主意。他们觉得长公主虽然手段狠辣心思缜密,但到底身居高处,无法面面俱到,收税真正施行到下面的时候,尚有空子可钻,只要田税交上去了,只要政府的指标达到了,究竟税银怎么来的,并不重要。
逼死一些佃农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田地多,你不种也有别人种。
“你们的田土,都是登记在册的。《鱼鳞图册》上详细记载了该土地田契属于谁,耕种佃农又是谁,所有佃农档案都有据可查,强迫佃农替地主交税者,一律不得种植土豆!”
这就是大数据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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