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薪止沸,斩草除根。
慕听雪杀了谢邑,自不可能放离环儿一条生路。
若是让这女人顺利逃回云都,获得靖羽公离泛和竭湖大长公主的庇护,再想弄死她,可就难了。
“她若顺利回到云都,很可能会被纳为妃子。”
萧望之口出惊人之语。
慕听雪一口茶,喷了出来。
“娘亲,别呛着。”
泽宝十分贴心,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另一只袖子帮她擦嘴。
慕听雪跟儿子说了谢谢,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萧先生:“皇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离环儿刚丧偶,而且她比皇弟大了好几岁。”
萧望之意味深长道:“那重要么?”
慕听雪默在那里。
是的。
一点儿也不重要。
谢玄宸娶了晏明月为皇后,娶的是晏家的势力;立南宫浅浅为贵妃,娶的是南宫家的权势;而出身离家嫡系的离环儿,若纳为妃子,弟弟就能轻松地把离党纳入羽翼。
“殿下,古往今来这种事并不少见。”
萧大人表示我见多了,“贵女是世家门阀的联姻资源,她们死了丈夫,往往会被家族支配再嫁。覃岭王谋反,被你所杀,离党定会另觅筹码,再行押注。放眼朝堂之上,最有潜力的筹码,难道不是皇帝么?他十六岁了,只要帮助他亲政,就是从龙功臣。”
慕听雪感到有点恶心。
不能让离环儿就这么逍遥法外,再攀附上傀儡天子,继续去后宫兴风作浪。
一个南宫浅浅,若再加上一个离环儿,搁这儿养蛊呢。
明月还能安然无恙么?
“何人帮离环儿逃走的?”
“下官审问过了,是一个叫景阳的中郎将。”
“竟是他。”
慕听雪有点印象,此人是谢邑的心腹,从不曾为难过原主,赈灾的时候,还帮自己说过话。
“殿下,雍州上党县,发现了离环儿的踪迹!”一名特种侦察兵,进殿通报。
“怎么发现的?”
“是上党县一村民领取田地的时候,举报说娘娘庙里有个自称王妃的女人差点掐死八岁小孩儿。”
长公主斩杀谢邑大当日,就把世世代代覃岭王们累计兼并的一百三十万亩田土,全都分给雍州百姓了!
雍州十几个县,只要是登记在册的户籍,家里没田的,都可以去州府衙排队办手续领取田地。
雍州府衙现在由白帝城接管,负责派发田地的,自然都是长公主的人。
“上党县。”慕听雪找来了雍州的地图,很快就发现,这个雍州北边的小县城,有一条小河,是跟云都的运河联通的。
*。*。*
娘娘庙里头,一个穿绸披缎的女人,发丝凌乱不已,酷暑的天,身上一股子酸臭馊味儿。她狼狈地拿起送子观音娘娘的贡品,若不是饿极了,她堂堂王妃,怎么会吃这种麸皮做的下等贱民食物。
“说是去找船,一天一夜都没回来。景阳那废物定是自己逃命去了!”
夫君死了。
连夫君的心腹手下,都不把自己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了。
娘娘庙外,一阵清脆的童谣声传来——
“神女之时,天朝薯。”
“土神为社,谷神为稷。”
一遍一遍地反复唱着,夹杂着稚童的欢笑声。
离环儿胸中怒火几欲冲破喉咙,两腿抖得像弹琵琶,她声嘶力竭地冲着娘娘庙门口尖叫:“不许唱!她是贱女人,是索命的恶鬼!”
不就是弄几株破烂庄稼么,值得这样讴歌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