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晏锡的正妻牧楚瑶,何尝不是个受害者。这是一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牧楚瑶的父亲,是晏锡父亲老武安公的大徒弟,正三品左散骑常侍兼牧州刺史。她嫁过来之后,丈夫依然花心风流,还在外头养了个青楼女子,生下私生子。
在上流世家圈子里,娶位高权重爱徒的女儿,是很常见的联姻手段。如果慕听雪没有被认回皇家,那么摄政王晏泱,最可能的联姻对象,是当时晏泱父亲爱徒前户部尚书陆大人之女陆福柔,或者继续和崔家深度联姻绑定,娶崔士宁年纪最小的妹妹。
瑶国夫人明知背叛,依然在家做贤妻良母,百般包容。直到他丈夫玩累了,年纪大了,回归家庭,方才琴瑟和鸣。她辛苦忍耐了半生,咽下无数的眼泪,才盼得一个浪子回头。
仁卿刚认回来的那天,慕听雪握着瑶国夫人的手,明显感受到了她努力压抑的颤抖。
右相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瑶国夫人笑吟吟地走了出来,她穿着沉香色白绒对襟软袄,斜斜的一个云髻,金丝珍珠坠子,容颜算不上绝美,眼角也有了明显的鱼尾纹,但却是五官毫无攻击性,有着一种传统的柔顺气质:“恭祝长公主殿下凤体康健,麻烦您把我家仁卿亲自送回来,他爹还一直在叨念,孩子刚回家就跑没影了。”
说着,非常熟稔地从丫鬟手里,接过一顶银鼠暖帽,踮起脚戴在了晏仁卿的头上。
嘴里抱怨着“耳朵都冻红了”,把一对暖耳,扣在了他的耳朵上。
晏仁卿红了脸。
可当他看到,嫡母像个操心的老妈子,给他戴上了暖耳,又走过去,把一对“卧兔儿”戴到了慕听雪的耳朵上,禁不住掩唇而笑。
“小舅妈,我不冷。”
“不,你冷。”
“这卧兔儿真可爱。”
“是吧?更衬得殿下愈发肤白胜雪。家里三个孩子承蒙您照顾了。南业一直在户部挂着左侍郎的职,得您帮衬获益良多;明月在后宫被奸人下毒,得您救治才得以康复;仁卿更是因殿下才能当上盐运使这第一等的肥差,羡煞多少旁人。”
瑶国夫人很是感激,拉着她的手说话,“孩子们都好,我这辈子便也没什么遗憾了。日后晏家由殿下当家操持,我不知道多高兴呢。大伙儿就没有不心服口服的。”
她邀请慕听雪入门叙茶,被慕听雪以天色很晚为由婉拒。
瑶国夫人又给她装了许多小零食,马车上带走:“这个小麻花是我亲手炸的,殿下小时候可爱吃了。”
慕听雪想起白日在朝中,晏南业的苍白脸色,便道:“我明儿休沐日,来给二表哥看看脉。”
按照年龄排序,晏家的这三位表兄弟,晏泱是大表哥,晏南业是二表哥,晏仁卿是三表弟。
瑶国夫人眼眶一红:“南业自小体弱,是我不好,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气。宫里的御医帮着瞧过,说是血症,气血过弱,这一日三顿汤药当饭吃,也没见好。”
“这怎么能怪小舅母?就算二表哥的血症是先天病症,那也是小舅负大责任,他性嗜酒,喝起来没个节制,会损伤胎儿,你身体康健的很没什么毛病。”
慕听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寻思着,二表哥很像是贫血,也非不治之症,“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男人造的孽为什么要女人背。”
晏仁卿猛然看了过来,一双极美的瑞凤眼,直勾勾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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