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慕听雪把婆婆和两个儿子,接到了长公主府来住。灵堂也设在了长公主府。
崔茗知道晏泱死讯,哭得死去活来,几度晕厥:“我年轻时夫君、兄长去世,如今这把年岁,又要给儿子送葬,呜呜呜——苍天无眼呐!”
慕听雪不知道怎么宽慰婆婆。
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崔茗的命比她的苦,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都在波云诡谲的政治斗争中,丧生了。
“皇帝好狠的心,他昔日只是一个没落宗室,父母病死,他在街边穷得要饭,若非泱儿把他带回,扶上皇位,他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崔茗本是个温柔的女人,但经历了丧子之痛,一颗心也溢满了仇恨,哭得嗓子都嘶哑了,气得嘴唇都咬破了,“他怎么能把泱儿贬为庶人?白眼狼!呸!”
一边骂,一边冲着皇宫的方向,隔空吐了口血唾沫。
这也得亏了这里是长公主府。防守严密,周遭都是慕听雪的亲兵,离党的势力渗透不进来,小皇帝的耳目也安插不进,否则就凭崔茗这番话,也能判个大逆不道的砍头之罪了。
“阿弟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把母亲、妻儿、姐姐都抛下,呜呜呜——”
晏芸挺着个大肚子,也跑到了长公主府上,在灵堂前哭得如丧考妣,“昭意也被俘了,北屿国那边儿不肯放他回来,我的儿啊,我可怎么办啊!”
世上最伤心的三个女人,聚集在了一起。
晏芸心中的伤痛,一点儿都不比母亲和长公主少。
她怀孕好几个月了,忽然被告知亲弟弟兵败阵亡,独子秦昭意在北密河重伤被俘,至今生死不知,她已经连续三个晚上没能合上眼了,再加上孕吐反应特别严重,身子骨几乎拖垮掉。
“芸姐。”
慕听雪把二姐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来,“你身子重,别跪了。我给你诊个脉。”
晏芸昔日一双明媚的眼睛,此刻已经红肿似胡桃,她原本是个很爱笑很活泼的女人,现如今,只觉得天塌了,她扑到了长公主的怀里,放声痛哭,只是喃喃着“怎么办?”“昭意还活着么?”
从小宠到大最喜欢的亲弟弟,命丧北密河。
唯一的亲儿子,又成了俘虏,生死连个信儿都没有。
“昭意福大命大,不会死的。”
慕听雪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轻轻地拍着怀中晏芸的脊背,她忽然想起,昔日芸姐意气风发地带着她去云都四处玩耍的场景。
才一年多的功夫,竟恍如隔世。
“而且,我也不相信,晏泱就这么死了。”
慕听雪黑黢黢的眸子一沉,一只手不自觉地捏紧,“尸体都没有一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一句身中二十多箭,尸体坠入北密河中,被滚滚的河水冲走了,算什么事?
她给夫君布置灵堂,用了一具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木棺椁,里头是空的,只放了晏泱的两件衣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