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节都被箍到发白发青,她时而念着“安儿”温柔笑出声,时而凄凉泪流满面,她熬到眼睛通红,磨破的脚趾浸着血,如柳的身体似乎只要微风轻轻一带,她们便能升入云端,不再为人受苦分离。
她不知道危险随了她一路,直到一处不打眼的无人巷头,邋遢的乞丐将她脱拽到隐蔽的死胡同,那里搭着破烂陈旧的草席,有五六个同样邋遢得瞧不见模样的乞丐男人,年纪不等,有老有少。
徐夫人女儿身时,备受父母宠爱,金枝玉叶,做了徐夫人也没受过颠簸苦难,她不知所云,花猫一般的脸,仔细一看,乞丐用一处没脏尽的衣角替她擦了擦,惊喜发现如获至宝,几人雀跃兴奋。
她却痴傻问:“你们能治我儿吗?”
“能能能!你乖乖听话,保证替你治到他活泼乱跳。”其中一乞丐首当其冲,花言巧语蒙骗她。
他们夺去她的孩子,发现是个死娃便随手扔在草席外,她再次疯狂拼命也无济于事,他们抢了她仅有的药钱,在推搡中破烂的布衣发出哧溜声响,那一张张垂涎欲滴,笨手笨脚,如狼似虎为着禽兽。
半老男人蹲瑟在角落,额前凌乱的脏发露出一双混沌的眼神,睨着禽兽般的罪恶,被粗暴的动作钩起他曾经年轻涌动过的欲|念,他嘴里含糊重复念叼:“做孽啊、做孽啊........”
结果他非但没有劝阻,心甘情愿沦为同兽。
溢满恶臭腥气的杂草上,她躺在上面,如同一具还有余温的尸体,疼痛与热流不断。
起初攥紧的拳头早已失力,她偏头的眼神穿透草席破裂开的缝隙,余光落在地面躺着的孩子,孩子在她眼眸里有节奏的晃动。
她昏沉中不知是自己在摇晃还是孩子在晃动。
纤细手指一直朝向干瘦的孩子,她想要握住他,不要叫他孤零零一个人,只是,伸出的手在凶涌的晃动中却重复来回刮在破草席上,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手指,又染红了草席。
她神情呆滞,眼神失色,最后一滴眼泪那么剔透晶莹,像是极不情愿又无法抗拒,缓缓滑落眼角,滴入枯槁的杂草,淹没在污秽中。
从此不再干净,难以为人。
她浸在漆黑夜里,全是地狱的恶魔,耳旁呼噜惊心动魄接撞而至,她睁开眼,已经看不清孩子的脸庞,她残喘间拖着如同器具一般的躯体往外爬,在她身下脚后拖画出长长的一抹殷红。
她只当灵魂被锁进一具残花败柳的躯体里,她的灵魂亦是冰魂雪魄,她如愿以偿贴上了她的安儿,她环着他,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渐渐沉睡。
醒来的乞丐系着裤腰带,见到四处红艳,地面上引人注目的血痕触目惊心,大吼一声,几人慌张跑出来瞧着外露的一大一小,有人踹上两脚,不见反应,夜里欢愉不见心生胆怯,此刻以为人被弄死了,几人吓得手脚哆嗦。
经商量,合力将人用破麻袋装了,扛到乱葬岗拍拍手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