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担心,欲言又止,想要劝说老人家,莫要相信所谓鬼神,相信这些东西,还不如相信自己可靠。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能感受到吴婆婆对这雕像的重视,自己若是强行阻拦,是否会引得老人家失去最后一口心气?
吴婆婆似是看出了粱左的担忧,“大人放心,老身还没疯,更不会随意信奉鬼神,这个神灵是真的存在的,且已经帮过我克岭村一次了!”
粱左一听,心里更凉了,这个诡异存在竟然还做出过回应?
“阿婆,切莫被其蒙骗,也不要遵循其所谓的指引,否则克岭村上下,将会万劫不复!若是这东西当真管用,克岭村又岂能遭此横祸?”
面对邪神诡神这种东西,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碰都别碰,什么也别信。像吴婆婆这般为其塑像,那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阿婆,此物还是交由我来处理吧,日后也莫再沾惹!如今我们到了县城,县城之中,自有法阵守护,这等家养伪神也就没有必要了!”
粱左便要伸手去拿,他只当是克岭村的奉养家神,毕竟克岭村这些人,确实一直都是在那家神的庇佑之下生存的,此时离开,心中或有不舍,因此塑像为念,也是情有可原。
但正如他所言,这东西已经不需要了,县城之中有法阵守护,虽然比不上府城的防护法阵,但若再加上巡检司,镇魔司日夜守护,城中的安全还是大致能够保证的,远比村镇之上安全得多。
只是吴婆婆却是一手拦住,摇了摇头,“别的都行,但此物确实不能给你!”
粱左有些着急,“别人看不明白,难道您看不明白吗?鬼神之说,不过慰人心而已。我等生而为人终究要靠自己的,在村镇时,奉养家神那是被逼无奈,此时为何还念念不舍?”
奉养家神可不是上上香,磕磕头就够了,那是需要祭品的,而祭品更不是所谓的三牲,而是人!而且必须要活人!
否则,也不会被称之为最原始,最血腥的献祭之法了。
克岭村在这方面还算好了,皆是快要死去的老人自我献祭,从未有过强迫之举,可是粱左知道,在黑山府境内,其他村镇之上,每次献祭之日,皆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且屡禁不绝。
因为人,都是贪生的,像克岭村这般异类,确实太少了。
吴婆婆摇了摇头,“这不是我克岭村的家神,你放心吧,他其实并非神祇,只是因为他于我克岭村有大恩,所以他对我们而言,便与神灵无异!”
粱左一愣,“果真?”
而后,他又突然想到,于克岭村有大恩?莫非是指自己?可是自己做的真的只是身为一个官员的本份,而且他到底并未救下克岭村中那些青壮!他有什么资格,接受塑像和供奉?
对于一个真正的官员而言,能被百姓塑像记录功绩,这是比堪比留名史册的嘉奖,这种官吏无不是为当地百姓做了许多事情,并且得到当地百姓真心拥戴的人。
他梁左虽然自认做到了问心无愧,但却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功绩。
“阿婆,我说过了,做这些事情,皆是我身为官员的职责所在,实在受不得这等供奉。”梁左有些赧然,他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不配。
或许,当他将那本太祖大诰读通读透了,那时方才有资格吧!
吴婆婆闻言一愣,沉默良久,“其实,为大人塑像供奉,也是可以的……”
粱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