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忍不住叹道:“我相信即使你不会解卦,以你的实力和才智,也能够言出法随,断人吉凶。”
裴泫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当一个人的权势达到一定程度后,他所能做的事情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以后周暄有没有再找过你?”苏时又问道。
“没有。自那以后,周暄再也没有来过慈云观,而我也在一年之后借口云游四方,离开了那里。直到乾兴五年,我才再度来到京都。”
“你之所以回到京都,想必是准备实施你的计划。”
裴泫道:“虽然我已经不再是道士,但曾经解过的卦、说过的话,自然也要让它灵验才对。”
苏时苦笑道:“你倒是一个良心商家,已经过去了十一年,也还不忘售后服务。”
裴泫难得用一种茫然的眼光看着苏时,苏时却调侃道:“我也会写一本书,你们听不懂的话,想不到的答案,也可以在里面找。”
裴泫突然笑道:“虽然我早已知道今天便是我寿终之日,但从未感觉到遗憾。不过听到公子有着书立说的想法,我倒感觉到有些遗憾了,遗憾未能拜读公子大作。”
苏时也忍不住笑道:“大作不敢当,不过是些胡言乱语的话罢了。老先生也不必遗憾,书成之后,我烧一本给你便是。”
裴泫本是一个奇男子,虽然幼年遭逢大难,又飘零一生,但性情却洒脱无比,所以即使面临死亡,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苏时也是两世为人,生死虽还未看透,但也不会畏之如虎。
所以两人言谈之间倒也不忌讳这个问题。
裴泫道:“那就一言说定了。”
苏时故意流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说道:“不过这件事是急不来的,所以老先生在下面久候未至,千万不要三更半夜上来找我索要。”
裴泫忍不住笑道:“那样岂不美哉,与小友又可促膝长谈了。”
一阵笑声过后,苏时问道:“老先生为何在乾兴五年进京?”
裴泫道:“因为我需要两年的时间来布局。”
“在下洗耳恭听。”
裴泫问道:“你进到这个房间时,是不是感觉到很奇怪。”
苏时点了点头,因为这个房间很大,但里面的摆设却太少。
“这原本是我的书房。”裴泫继续说道:“如果你昨日过来,可以看到这里有八排书架,每一排书架上都摆满了文书。”
苏时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空旷的房间,问道:“那些文书呢?”
“已经全部烧了。”
苏时默默问道:“书架上放置是什么文书?”
“十六个人的生平、家世、特征、喜好、习惯、行踪……,凡与十六个人有关的一切,都会记录在文书之中。”
苏时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问道:“收集这些只怕耗费了老先生不少的时间和财力?”
“钱财倒是身外之物,不过时间的确耗费不少,前前后后用了三十年的时间。”
“这十六个人为何能入老先生的法眼?”
裴泫缓缓说道:“我对杜子期说过杀一个人并不能改变大局,是因为杜子期所杀之人于大局毫无关系。而这十六个人不同,与大局息息相关。每杀一人,这大乾的局势就会改变一分。”
苏时悚然而惊,心中升起一阵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