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看着自家公子右侧嘴角翘起,眼睛微眯,忍不住立刻低头收紧了肩膀,每次公子这副神情,就是有人要遭殃了。
果然,楚歌欢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冷笑出声,吩咐道,“伺候笔墨!”
旺财立刻上前,麻利的舖纸磨墨,然后退后两步,规矩站在一旁,楚歌欢提笔沾墨,很快就写了两封书信,吹干墨迹,折好装进信封,递到旺财手里,“去库房挑几匹好料子,连同书信送去给田二小姐。另外一封信留好,明日巳时末送去给码头老板娘。”
旺财恭敬应了,倒退出门。
再说田二小姐,送了楚歌欢出门就马上转去了母亲那院子,到得正房门外,见只有冷香在伺候,就问道,“母亲可在屋里?”
冷香正做着针线,一见是夫人最疼爱的二小姐,连忙站起身笑着答道,“回二小姐,夫人刚刚吃了几块点心,吩咐下来要小歇片刻。”
田二小姐手下用力扭了扭帕子,有心急着进去探问,又不想打扰母亲歇息,就忍不住把怒火转到了冷香身上,斥骂道,“母亲刚吃过点心,怎能立刻就歇息,你们这些不上心的奴婢,也不知道拦着点儿,枉母亲平日对你们那般好。”
冷香低着头,心里委屈,嘴上还要赔罪,“二小姐教训的是,奴婢以后一定多经心。”
随在二小姐身后几个小丫鬟脸色古怪的互相挤着眼睛,平日她们与别的姐妹说起,二小姐如何不讲道理,她们还不相信,特别是冷香姐姐,仗着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有些脸面,常训诫她们不可妄言主子之事,结果今日轮到她挨骂,也让她尝尝是何滋味。
田二小姐还要继续责骂,屋子里还未睡实的田夫人已经醒了过来,高声问道,“是茜儿来了吗,进来吧。”
田茜儿听得母亲唤她,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嘴上还是又骂冷香一句,“到底把母亲吵醒了吧,蠢奴婢,冲壶蜂蜜水来。”
“是,是。”冷香一迭声的应着,赶紧挑了珠帘送了这娇蛮女进屋,珠帘放下,大小丫鬟们,都是齐齐松了口气。
田夫人轻轻揉着太阳穴,刚刚睡下被吵醒,到底有些不舒服,就皱眉说道,“你这丫头,都告诉你几次了,不要动不动就责骂丫鬟,都是在你身边伺候的,将来也要挑几个随你到婆家,平日多施些恩惠,收收人心,待得有事时也有人尽心帮你。”
田茜儿连忙坐到母亲身边,甜笑着伸手抱住母亲的胳膊,撒娇道,“娘,你怎么又说这些,茜儿不嫁,茜儿一辈子在娘跟前,孝顺娘。”
田夫人宠爱的拍拍女儿娇美的脸颊,嗔怪道,“都是大姑娘了,还这般跟娘撒娇耍痴。”
田茜儿坐正身子,笑道,“女儿就是八十岁,不也是娘的女儿,怎么就不能跟娘亲近了?刚才女儿责怪冷香,也是心疼娘的身子,哪能吃过东西就歇下,万一胀气怎么办?”
“也是娘贪嘴多吃了几块点心,一时饱足,就想睡会儿,不怪她们。”田夫人是个待下人厚道的,冷香又是平日常在跟前伺候的大丫鬟,自然也多护着些。
冷香正端了蜂蜜水进来,听得这几句,眼里就带了感激,亲手倒了两杯送到田夫人母女身前,才后退出去。
田茜儿本就想打探那点心之事,听得母亲提起,自然就接了话头问道,“刚才我正巧要人去厨房取点心,就把娘那新奇点心,偷偷贪下两盘,吃着当真是美味。听丫鬟说,是客人带来的拜礼,只是不知是哪里的客人,居然有这样的好手艺。”
田夫人也极喜瑞雪拿来的点心清淡好吃,外形还逗趣可爱,就笑道,“上元节时,你爹爹不是在园子里摆了酒席赏灯吗,你当时染了风寒没去,所以,可能有所不知。那时正巧有个女子上门来求医,还献了两首诗词,你爹爹心慈,就出手将她的秀才夫婿救了回来。前些日子你爹闲暇无事,还曾上门去拜访,晚上拿回许多谢礼,虽说不值多少银子,但也能看出那夫妻俩是花了心思准备的。今日,这女子新琢磨了两样点心,就又送来给我尝鲜,难得是个有情有义的。”
“我也听丫鬟说起过那日之事,据说那诗词极好,爹爹和兄长们都很是喜爱。”
田夫人笑着点头,“你爹爹与那赵先生结了忘年交,这几日都关在书房里填词,直说春暖花开时,还要约赵先生一起去赏花。”
田茜儿摸摸杯子,见蜂蜜水已经不热了,就双手捧起给母亲,笑道,“女儿听说大姐也是极爱那诗词的,可惜,女儿愚笨,却是品不出其中的好来。倒是觉得那点心味道好,又难得母亲也喜爱,不如娘就派人请那女子再来一趟,教教女儿如何整治,以后母亲想吃了,女儿随时都能下厨做来,孝敬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