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荷明白他这是要避嫌,心里焦急还未曾同他多说几句话,忍不住就出声阻拦道,“先生且慢,小女子尚有事求教先生。”
赵丰年正欲起身,听得她如此说,只得重新坐好问道,“小姐不必客套,有事请说。”
田荷紧张的扭了手里的帕子,好半晌才终于平复下心跳,低声问道,“先生高才,上元节时做得那两首诗词,实在让小女子钦佩,今日前来,想要冒昧再求先生多赠两首,还望先生应允。”
赵丰年听得诗词之事,就皱了眉头,“田小姐误会了,上元节那两首诗词并非在下所做,乃是昔年游历之时,偶然听得,此事前些时日,在下已经同田老爷详说清了,所以,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
他本以为说得这样清楚,田荷必会失望,也就不再纠缠于诗词一事,可惜他实在低估了女子的想象力,刚才他那般持书仰望天空的姿态,落在田荷眼里,就是活脱脱的隐士高人模样,此时听得他推脱,不但不相信,反倒以为他是不愿扬名,才扯出游历听得这样的借口。
于是,她就锲而不舍的,又追问道,“游历途中所得之作也好,还望先生再赠小女子两首。”
赵丰年见她满眼期盼,面色泛红,一触到自己的目光,就立刻低头的羞涩模样,心里突然很是不喜,隐约觉出这女子不是只想索要诗词这般简单,于是再次冷声拒绝道,“当日只听得那么两首,并不曾还有其它。”
田荷脸色瞬间就黯了下来,张口想说什么,嗓子里却好似被委屈堵得发不出声来,眼圈慢慢就红了,田茜在一旁看了姐姐如此三番两次被拒,就有些恼怒,于是出言说道,“赵先生,我姐姐好言相求,你又何必如此吝啬,不过两首诗词,又不是金山银山?”
赵丰年淡淡扫了她一眼,“那就请田小姐搬一座金山银山出来,自有高人奉上两百首,在下学识浅薄,自问没那本事,少陪!”
赵丰年半点情面没留,一甩袖子就回了屋子,气得田茜儿脸色涨红,张口就要斥骂,却被田荷死死拉住,“二妹,二妹,不要说了,先生不喜诗作流传,咱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什么诗作,不过是几句无病呻吟,还真把自己当高人了…”
“二妹!”听得妹妹越来越无礼,田荷也急了,生怕传到屋里,“二妹,不要失了礼数,否则先生说与爹爹知道,咱们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田茜这才愤愤坐了下来,端起茶刚入口,就吐了出来,斥骂道,“这是什么破茶,居然端上来待客!”
云二婶可不是瞎子,这半晌站在一边可是看得极清楚明白,这上门的姐妹俩说好听的是拜访,说不好听的,倒像是来找茬的,大小姐一见赵先生就眼睛里都是媚色,恨不得把先生吃下肚儿一般,二小姐纯粹就是不知礼,说话行礼通没一点儿规矩,这田家到底是怎么教养女儿的,这样的脾性,还放出来,也不怕丢人现眼。
她心里嘀咕,听得二小姐抱怨,就笑道,“村野之地,只有粗茶待客,怠慢两位小姐了。”
田茜儿白了她一眼,“哗”得把杯中剩茶泼到地上,半句话都没应,云二婶有些尴尬,田荷连忙笑道,“这位婶子,不必客套,乡野自然也有乡野的好处,来时路上就觉眼界开阔许多,不像城中四处都是院落,拥挤吵闹。”
云二婶听她夸赞村野,心里也就多了一两分欢喜,两人慢慢攀谈起来。
再说,瑞雪在码头上,忙着切菜、蒸馒头,准备午饭,顺带再包上两笼屉包子。前几日蒸的那喷香的大包子,不但俘获了沛水帮所有人的心,连带码头上一众过客、商铺管事、车夫、小厮等等,都垂涎不已,第二日就有人找上门来买包子,她和张嫂子试着卖了几日,居然日日都能卖出六七十个,她定了四文钱一个,倒也能赚回一半的利润,算是给铺子里又添了个不小的进项。
张嫂子跟着学了这几日,倒也做的有模有样了,欢喜之下,今日就把拌馅儿,擀皮等等活计全接了过去,嚷着要独立蒸锅包子出来,瑞雪也就随了她的意。
一笼屉大包子刚出锅,旺财就上了门,他那圆头圆脑的讨喜模样,瑞雪还有些印象,再想起他的主子,那个神秘的红衣公子,忍不住就皱了眉头。
旺财笑嘻嘻上前给瑞雪见了礼,然后从怀里掏了信封出来,双手捧着,笑道,“老板娘,我们公子要小的给您送封信来。”
瑞雪在围裙上擦了手,伸手接过,又请他到桌边坐,旺财却只恭敬站在一旁,连道不敢,瑞雪也不勉强他,抽出信纸细看,七八行大字,龙飞凤舞,好似随时都会破纸而出一般,看着就带着那人的张狂。
“老板娘,可曾记得当日盟誓?今有有一事难解,还望老板娘相助。田府二小姐乃本公子之桃花劫,老板娘若设法断其根,三事之约既去其一。此事没有违背律法道义良心,老板娘勿要推脱。”
瑞雪读完,直觉心头火起,“啪”得一声把信纸拍在桌上,怒道,“你们公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