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鹏听了这话,看看楚歌欢脸上如同吞了苍蝇般的苦楚表情,倒是不信他为了一席豆腐宴下跪,怎么想也是赵家夫妻在以此反驳,不过,难得看到一向嘴巴利落的楚歌欢吃瘪,他也没有帮着解围的意思。
赵家夫妻合伙搬回了半成,算是小小出了口气,瑞雪就笑道,“天时近午,先生陪着两位客人小坐,奴家去准备饭菜。”
说完,就到二门边唤了云小六,让他送了几块豆腐进来,剁了肉糜,去拿陶碗时,偶尔见得橱柜角落有只小布袋,她的眼睛就是一亮,这还是她去年秋时无意发现的一种杂草,当时混在韭菜里,炒了鸡蛋吃,奇苦无比,但是单吃又没什么味道。此时正愁没有法子折腾楚歌欢,就遇到了这样的好东西,真是瞌睡时候送枕头,巧了。
她找了只旧陶壶,扔了几只草梗下去,冲了半下热水,待得稍凉,就送到了院子里,殷勤的给楚歌欢倒了一杯之后,就装作失手跌了壶。
赵丰年怕烫了她,慌忙扯过她细看,见得裙摆和鞋子都未曾湿,才放了心,说了一句,“小心些。”
瑞雪赧然一笑,“我想着冲些新茶待客,哪知如此笨手笨脚,反倒失礼了。”说完,捡起摔在泥土地上,并不曾碎裂的陶壶下去了。
翠娘吃了饭,留了英子和石榴拾掇碗筷,就赶过来给瑞雪帮忙,见得她手下煎炒烹炸,那脸上的笑就没断过,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妹子,为何如此欢喜,那两位公子可是给咱们作坊送来了什么大生意?”
瑞雪摇头,“他们是先生的好友,倒是与生意无关。”
翠娘没等到她说欢喜的原因,猜测她是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转而说起村里谁家的闺女要出嫁,谁家的老人要做大寿,瑞雪倒是收了笑,一一记在心里,嘱咐翠娘到时候别忘了提醒她送贺礼。
很快饭菜摆上桌儿,赵丰年请了白展鹏和楚歌欢入席,瑞雪捧了一坛吴家老店的好酒送上,三人把酒言欢。
瑞雪正等着楚歌欢出丑,结果就见他吃喝的欢快无比,反倒是那白展鹏,眉头紧皱,每样菜尝了尝,就放下了筷子,她心下就是一咯噔,再看楚歌欢瞟过来的眼神得意洋洋,越发确定必是他看出了破绽,把茶水调了包。
可是这事又不能明言,也没有解决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果然,白展鹏看得赵、楚二人吃得欢喜,好似半点儿觉察不出苦味,就有些生了心疑,问道,“赵兄,歌欢,你们不觉这菜色味道有些苦吗?”
“苦?”赵丰年挑眉,摇头道,“没有苦味啊。”
楚歌欢大口吞了一只豆腐盒,笑得别有深意,“白兄,这豆腐宴可是相当美味。你若是不喜哪人,从别处挑刺吧,可别糟蹋这好吃食?”
白展鹏被这话噎得一哽,他刚才可不就同赵丰年背后说过瑞雪粗鄙,此时被他这么一点,到真成了他有意挑事儿,但是若要他违心说这菜美味,他又不愿,皱了眉头,又尝了一口,随即怒道,“这菜明明就是又苦又涩,怎是我挑剔?”
瑞雪自然清楚他是受了池鱼之殃,于是出言解围道,“可能是白公子一路远来,太过辛苦,肝火旺盛,口中才觉苦涩,今晚好好歇息,明日早起兴许就好了。”
她本是心虚,也就不敢抬眼看向白展鹏,这副模样落在白展鹏眼里就觉她必是有古怪,越发觉的,必定是先前的言语,被她听到,此时报复。这般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女子,怎么配得上好友,他脸上怒色就更重。
但是,在赵丰年眼里,瑞雪这般,就成了为了顾及他的颜面,委曲求全,心里越发对好友不满,于是开口说道,“怎么不见煜哥儿,你去唤他回来吃饭吧,这里不必照料了。”
瑞雪连忙应下,转身出了二门,吴煜正牵着他的宝贝奔雷从河边回来,鞋子和裤脚湿了半截,瑞雪见了,抬手就是两个爆栗子,“你这小子,河水还凉,怎么就不小心些,万一受了寒怎么办?”
吴煜笑嘻嘻栓了马缰绳,把错往小马身上推,笑道,“都怪奔雷把我扯到河里了。”
奔雷委屈的晃晃脑袋,打了个喷嚏,被主子一巴掌拍得低了头。
瑞雪好笑,拉了弟弟往后院走,“家里来了客人,是先生的两位友人,一会儿见个礼。”
吴煜闷闷应了一声,到得石桌前,果然听话的上前见礼,然后才跟着姐姐回屋去换衣衫和鞋子,端了饭菜去堂屋吃。
他一边拨着饭,一边看着院子里那喝酒闲谈的三人,问道,“姐,那红衣公子不是城里的楚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