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李氏看她神秘兮兮的,道:“怎么来的?”
孙红杏张口要说,大秀忙喊:“红杏……”
孙红杏下巴一扬,鄙夷道:“你敢做,还怕被人说啊?”
大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后,捏紧鱼肉。
几根刺扎进手里,疼痛的感觉提醒着她,她是为了儿子才这样做的,如果她不这样做,儿子就会饿死了。
“娘,娘,你流血了。”孙长贵看见她手指上有血渗出来,心疼地喊。
大秀回过神来,垂下头,伸手抚了抚儿子消瘦的脸蛋。
看见儿子关心的眼神,她突然就无所谓了。
逃荒的路还很长,她们现在都已经没有粮食了,以后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在乎那么多干啥呢?
可怜儿子现在才六岁,她舍不得儿子死去,即便是要她的命,她都愿意换儿子好好活着。
念头如此转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管孙红杏如何嚼舌根子,专心地用她瘦骨嶙峋的手给儿子剔鱼肉。
“娘,你吃。”孙长贵吃了两口,便把第三口喂进大秀的嘴里。
这让大秀鼻头一酸,眼睛一红,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儿子爱她,还关心她,这就足够了,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对面,孙红杏不见她有所表示,气不过地撇撇嘴,便在孙李氏的耳边轻道:“娘,那鱼是她跟孙铁头睡了后,孙铁头给她的。”
“啥?”孙李氏的嗓音一下拔高。
恕她的见识短,活了几十年,她还从没想过女人可以这样来赚取吃食。
觉得大秀脏,她顿时嫌弃大秀,怒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怎么能去做那种事?我老孙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苦于手边没有棍子,而且全身也没有力气,要不然她都想狠狠地揍大秀一顿了。
大秀埋着头给儿子剔鱼肉,不管她怎么骂都不回话。
那鱼肉是生的,很难咽下去,她只能一点一点地喂给儿子吃。
“你还给长贵吃?那鱼肉那么脏,你让长贵吃了,以后怎么见人?你个贱人,你怎么对得起长贵他爹啊?”孙李氏捶着大腿,那叫一个愤怒。
看大秀被骂,孙红杏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偷笑。
大秀瞥她一眼,目光转到孙李氏的身上,毫无情绪地道:“我要是把儿子饿死了,那才叫对不起儿子他爹。”
孙李氏愣了愣,还是骂,“那你可以用别的方式啊!你怎么能去做那种事呢?太丢脸了,你这女人,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贱呢?”
大秀的粗布帕子里包着洗干净的鱼内脏,不想听孙李氏骂人,她干脆把那帕子丢过去。
帕子散开,内脏露了出来。
要换做平时,那东西基本上没人吃,可是现在没有嫌弃的资格,甚至于生的也想赶紧填下肚去。
果不其然,孙李氏转移了注意力,才迟疑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抓起来往嘴巴里塞。
饿,太饿了,地上的泥巴她都想吃几口。
孙红杏一惊,伸手去抢。
从孙李氏的嘴里抓了一点内脏过来,担心孙李氏给她抢回去,她忙塞进嘴里。
吃动物的内脏可比啃树皮好多了。
孙李氏捂着嘴巴嚼,这会都顾不得咒骂大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