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处？”陈瑜挑眉：“绍礼说的别处是哪里？”

“山里，上次祈玉送回来的酒就很好，听大哥说山里泉水非常好喝，二姑姑说酿好酒得是好水才行。”苏绍礼很认真的说。

看得出来这孩子琢磨了不少，只可惜岁数还太小。

陈瑜坐起来：“奶奶给你讲个故事吧。”

苏绍礼平日里极少见到陈瑜，他课业忙，奶奶更忙，所以能听奶奶给讲个故事，他开心的一个劲儿点头。

“商人分三六九等，顶级商人要有博大的胸怀，诚信为本是最基本的，真正能做成规模的商人，必能做到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陈瑜看苏绍礼：“苏家如今手里有什么？土地产出的粮食，山上采来的药材，酒坊里出的美酒，四海酒楼的美食，你娘和婶婶们的布庄，对吧？”

苏绍礼点头。

陈瑜缓缓地说：“在很久以前，有晋商，晋商做的是天下买卖，晋商之中细分四大家族，乔家、常家、曹家和王家，他们捐输助饷，购置土地，囊括天下之货，成为一个群体，而不是某个人的单打独斗。”

苏绍礼好奇的看着陈瑜：“他们会齐心协力？”

“会，因为形成规模后，那是一个利益团体，牢不可破的内核是财富。”陈瑜说：“而且，他们有商会，商会有会长和执事，并且商道更注重规矩，更明白没规矩不成方圆。”

苏绍礼抿紧了唇角。

陈瑜继续说：“绍礼，千口之家主事一人，能带领苏家成为自成一派的商户，那么这个人不能没有长远的眼光和用人的智慧，晋商一年一度的盘点大会，各个分号的掌柜的都要对东家报账，东家手里的账房团队当着所有人的面汇总，分号经营最好的前三名，必是重金赏之，这叫重赏买忠。”

“他们好厉害。”苏绍礼由衷的赞叹。

“同样，最后倒数的掌柜也会被查，因经营疏忽或者出现贪墨，必会重罚。”陈瑜微微眯起了眼睛：“商道，最残酷，与朝廷为官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绍礼激动的站了起来：“奶奶，苏家能不能成为苏商？”

“不是没可能啊，但现如今你叔叔和姑姑们都不具备这个本事，单打独斗，小打小闹还行，要把苏家做大做强成为苏商，还需要从你们这一代人里培养。”陈瑜给苏绍礼立了一个目标，但没直接说明。

苏绍礼两只手微微攥成拳头又缓缓的松开，坐下来垂着头：“奶奶教训的是，绍礼目光狭隘了，如今尚且容不下三爷爷合伙做买卖，他日又能容得下谁呢？”

“孺子可教啊。”陈瑜笑着说：“绍礼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姑且拿着酒坊的买卖练练手吧，要敢想，敢做，更要敢说，但不能瞎想，蛮干和乱说。”

苏绍礼重重的点头。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郑月娥听到陈瑜的话，笑着说：“这小子就是有些不踏实，娘替我狠狠的收拾一顿吧。”

陈瑜靠在软枕上：“你别和我说嘴，我也舍不得掐了咱们家的好苗子，绍礼，去吧。”

“是，奶奶好好歇着，绍礼退下了。”苏绍礼心里有兴奋也有愧疚，跑到门口给郑月娥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郑月娥狐疑的看了眼自己的小儿子，好信儿的过来坐在陈瑜身边：“娘，这孩子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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