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认不出来陈瑜很正常,当初山谷里的老妇,摇身一变成了富家的老夫人,这变化可太大了。
“当初你可给了我不少银子啊。”陈瑜笑着说:“在这里能遇到,也是缘分。”
陈达倒退一步,抱拳躬身:“陈达拜见苏老夫人,当年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能活着回到徽州府全赖您老的庇护了。”
“不说那些,寻个僻静地方说话,可方便?”陈瑜问。
陈达回头看了看赌坊那边。
“要是为难就改日再说,要是只为了谋生的话,见到我了,这三教九流的地方不待也罢。”陈瑜说。
陈达尴尬的挠了挠头发:“您说的对,前面有个茶楼,请您喝杯茶还是行的。”
“走吧。”陈瑜跟陈达走在前面,苏福娘和潘玉玲跟在后面,对于在西北战场的事情,陈瑜说的非常少,所以她们俩是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瑜让冷香去市舶司走一趟,自己到了徽州府怎么能不见周玉凤呢。
茶馆不小,里面的人都在安静的听书,听到精彩的地方叫好声一片,小伙计请陈瑜几个人去二楼雅间,上楼梯的时候,陈瑜看了眼说书人。
说书人年过六旬,须发皆白,有一把好嗓子,声音透亮,讲的是嘉靖帝东征后梁。
雅间落座后,陈达还有些拘谨。
“当初被困在鹰嘴崖里,凤阁说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是你吧?”陈瑜问。
陈达叹了口气:“您老有所不知,真正为了富贵跟着大殿下的人不是我们这些小喽啰,送死就头一份,我十六岁就入行伍,那多年到最后眼看着做出要被掘祖坟的事情,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陈瑜点头,这是实话,所谓的富贵是催命符,陈达的身份都没有拒绝的机会。
“本来我想着能先一步找到,悄悄地送出宣德府,可这人心最难齐整,遇到您了,我是不敢装作不认识,不然这后半辈子都得隐姓埋名的活着。”陈达给陈瑜斟茶:“也是歹命。”
陈瑜端起茶抿了一口:“如今兵部在论功行赏,但凡入行伍的人都有名册,你这么躲着可不成。”
陈达苦笑:“找到头上就死,左右不能连累家里人受辱。”
“你不想连累,可说的算吗?”陈瑜放下茶盏:“不如去投奔潘将军吧,当初不得已,可也有些许功劳在,能及时抽身退走,看在之前南征北战的份上,潘将军能保你平安,别的就不好说了。”
陈达楞了一下,起身就给陈瑜跪下了:“苏老夫人,您大善人,能保陈达一命的人,是您。”
“好啦,快起身吧。”陈瑜扶着陈达起身:“若还能在行伍中,倒也是一条出路,若不能的话,再来找我,这不是什么恩情,你能照拂那时的我,我不过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罢了。”
陈瑜可不是嘴上说说,当场写了一封书信交给陈达:“交给潘将军就好,这里是盘缠,算是当年你寄放在我这里的,如今物归原主,去吧。”
陈达叩谢离开,出了茶馆走在路上,张开大嘴嚎得可大声了,但一点儿不耽误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