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昀离去还不到两个月,妍华便冒然怀上了孩子,她能不气吗?
且不说她怀了孩子对自己的地位会产生影响,单是她在这个时候怀孩子,便是对她的弘昀万般不尊重!她越想越气,眼锋一扫,看到旁边立着两个花瓶,抬手便拂了过去……
宋氏是第一个到万福阁道喜的,自从妍华与她好好地谈过一次话后,她确实安分了不少。妍华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还在琢磨着什么,但看到她敛起眉眼中的妩媚,诚心诚意地同自己道贺,心里的怀疑便也少了几分。
“……妹妹不知,你昨儿与爷一块出去后,魏长安便差人去了静莲居。”宋氏贺完喜后,淡淡地吃着茶,似是闲聊一般,状似无意地提起了魏长安。
妍华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也不应话。她自然知道宋氏话里有话,即便她不问,宋氏也会说出来的,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是淡淡地笑着喝了两口参茶。
胤禛倒是不小气,回来后便让良辰送了一堆滋补品过来,人参燕窝自是不在话下,什么滋补便送什么过来,灵犀说屋子里简直堆不下了。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嘴巴笑得都合不拢,高兴得不得了。
宋氏瞧她不声不响地只顾着喝茶,便拈着手里的帕子在指尖绞了绞,继续闲散地说了下去:“听说年侧福晋近来伤心过度,哭了好几次,爷听说了之后,特意让人去安徽快马加鞭地买回来许多小食和茶叶等土特产呢,特意哄着侧福晋开心。魏长安昨儿便将特意采办回来的东西送去静莲居了,爷可真是心疼得紧。妹妹这下好了,怀上孩子之后,爷便能分写心思到万福阁了。”
妍华轻笑了一声,她还道宋氏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原来是想说这些来刺激她?想来宋氏虽然留了把柄在她手里,却还是安分不下来吧,即便只说几句挑拨的话也能心里舒坦些。
“姐姐费心了,我也没多大要求,爷偶尔能惦记着我,我便心满意足了,哪里敢跟侧福晋攀比呢。”她谦逊地低了低头,目光瞥到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又泛起涟涟柔光。
宋氏不冷不淡地瞧了她两眼,收起了手里的那方帕子,掐着青葱的兰花指,端起了茶杯润了两口:“妹妹好福气,入府这么多年,爷从来也不曾冷落这里。年侧福晋虽生得柔美,却终究是个病恹恹的身子,想来也承受不了多大的福分……啊,侧福晋来了……”
她正说着话,汐儿与冉儿便搀扶着年静怡来了。汐儿冷冷地瞧了宋氏一眼,又淡淡地瞥了妍华一眼,直到她们二人朝着年静怡行完礼,她才搀扶着年静怡往主座上坐下。
妍华淡淡地睨了宋氏一眼,眸子里带了一丝冷意。
宋氏慌乱地收回目光,脸上满是无辜。
“小姐听闻婵格格怀了身子,特地过来瞧瞧,没成想却听了些不该听的话。两位格格不知,背后嚼人舌根容易生烂疮吗?小姐身子虽是柔弱了些,却也从来没人说小姐承受不了福分。这般混账的话都敢乱说,是觉着怀了个孩子便了不得吗?两位格格还是认清自个儿的身份……”汐儿板着脸,满脸都是替年静怡抱打不平的气愤。
妍华的面色沉了沉,站在她身后的灵犀却忙出声替妍华说话:“侧福晋向来通情达理,方才那话又不是咱们格格说的,侧福晋可赖不得咱们格格,咱们格格一向安分守己,从来也不敢因为怀了小主子就不认东南西北。侧福晋要教训,也该教训那些该教训的人去,不得冤枉了好人!”
“灵犀!”妍华侧头瞪了她一眼,却也是在她话说完之后才出声斥责,“不得无礼!”
年静怡施施然看了灵犀一眼,伸手将侧前方的汐儿拉了回来,复又含着笑意向妍华道:“汐儿今日火气旺盛了些,蝉儿莫要放在心上。”
“侧福晋言重了,奴婢怎会放在心上,灵犀向来莽撞,方才若是冒犯了侧福晋,还望侧福晋莫要放在心上才是。”妍华恪守着礼数,不越雷池半步。
年静怡本是想过来道两声贺,却无意间听到了宋氏的那番话,要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她入府以来,只曾得到过福晋的欢喜,却也被她亲手搞砸了。她不知为何所有人都不太喜欢她,除了胤禛之外,便鲜少有人踏足静莲居了。眼下她终于明白,大家的疏离原来都是源于恩宠。
可是,她当真得了那么多的恩宠吗?那些恩宠,都是别人看在眼中而已吧。她总觉得胤禛待她好是好,却总是少了几分真心。
福晋小产之事,胤禛虽然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可旁人却不这么想,她心里也是有万般委屈的,却从来也没有人愿意好好听上一听。
抬眼看到妍华面上虽是笑着,却终究带了疏离,她暗叹了一声,让人放下那些子魏长安给她送去的美味,便施施然离开了。
年静怡一走,妍华这才冷冷地看向宋氏:“姐姐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吧,我累了,想歇息一会儿。”
“妹妹!我并不知侧福晋会过来……”宋氏忙出声解释,待看到妍华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后,她讪讪地住了嘴。一阵微风拂来,带走她面上的无辜,只留下一片隐隐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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