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这才见识到她当初跟胤禛在一起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定也是这样,眼里含波,嘴角生情,一张小脸时时刻刻都氤氲红润,比抹了胭脂都动人心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生出些感慨来。老了老了,再也没当初的那股子青涩与浓烈了。
七月底的时候,筱七进宫见她,脸上的神色叫她七上八下:“筱七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筱七愤愤地捏着拳头,眼里噙着泪花儿:“你去帮我问问皇上,祥爷他跑去哪里了好不好?”
“怎么了?十三爷不见了?”妍华闻言,惊恐地瞪大了眼。说句不好听的,十三如今已是个废人,靠他自己压根出不得王府。
筱七点头,泪水扑簌簌直掉:“不过是跟他吵了一架,他就跑了,他都那个样子了,跑什么跑啊!”不过,她这一架持续地有点儿长,有两个月了。
她也没将事情说清楚,所以妍华也在云里雾里地干着急:“皇上知道他去哪里了吗?那你在此候着,我去养心殿问问。”
“他留了书信,说奉旨视察水道去了,我也不知他究竟往哪个地方去了……”
妍华闻言,心里有了个底,忙差人送她去养心殿。如今大热的天儿,她才生完孩子也没多久,受不得这样的燥热,所以平素里鲜少出去转悠。
筱七来的时候正好快晌午了,所以妍华出景仁宫的时候便觉着迎面扑来一阵热浪,即便坐在轿舆里头,也很憋闷。
所以,待她到了养心殿的时候,已是香汗淋漓,虚浮无力。
胤禛看到她这副模样,哪里还舍得有所隐瞒,只道十三去了江南道巡视水道,需过个两三个月才得回来:“十三弟说会挑着最近的地方开始,一路巡视过去……你问这些做什么?谁与你说的?”
“十三爷也不好好与筱七姐姐说一声,留了封书信说奉旨出巡,也没别的话了,筱七姐姐自是担心不已。十三爷何时变得这样不体恤人儿了,好好儿地说走就走。”
“筱七与他……闹别扭,许久了。”胤禛倒是很同情十三,他也试过百般哄骗却不得谅解的滋味儿,真是不好受。
“因为惠儿的事情吗?”妍华一猜一个准。如今嘉惠已经离京往喀尔喀去了,筱七纵使一百个不愿意,也无法扭转这局势。
她想起筱七还在景仁宫里头候着,便也不在养心殿里久待,又匆匆赶了回去。一来一去热得她满头是汗,可看到筱七眼巴巴地站在满口瞅着她回去,她也顾不得喝水,赶紧将胤禛的话原封不动地与她说了一遍。
筱七方才那会儿子已经收了泪,眼下听到妍华讲了十三的去处后,眼里突然闪出坚定的神色:“我要去找他,若是在外头又偷喝酒怎么办?”
“可……姐姐又不知他眼下身在何处,去哪里找?”妍华听她要千里追夫,心里一紧,忙拉住了她的手劝她冷静。
“怕什么,我会带着人护我周全的,如今又不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哪里会有那般多的歹人。你若是有心,便求皇上一有祥爷的消息就通知于我。我一路上都会在驿站里留了书信往回寄的,你若是能得了祥爷的确切消息,尽管速速让人循着我在信中留下的地方通知过去就是。”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筱七便已经坚定了出去寻十三的信念,不是她离不了十三,而是当真放心不下。
她与十三成婚以来,从未分离过这么久,一别两三个月,她也委实不大习惯。况且,他如今腿脚不便,做什么都不利索。
妍华为她眼里的坚决所倾倒,默了半晌才嗟叹道:“十三爷娶到你,当真是他的幸事。”
筱七骨子里悍烈,说一不二。她与十三的这份情也算得上轰轰烈烈了,当初不顾先帝的恼怒跟着十三被幽禁了十几年,如今又为了要追寻十三的踪迹只身离京去追夫,这份胆魄委实让她惊叹!
“既然嫁了他,便要不离不弃。你觉着他娶了我是他有福,我却道嫁了他是我有幸。”筱七弯起唇角,笑得比天上的日头还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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