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李子将那里面烧得有点焦的榆木箱子搬回去后,足足研究了近一年的光景。他将箱子里里外外的每一寸地方都摸了几十遍,夜里还打着火烛将里三层外三层得细细观察过许多遍,一直都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难道那杜姑姑与他说的事情有假?这个箱子并无半丝特别之处呀。
这一夜,他又拿了一根火烛在研究箱子,一个不小心便将火烛给弄掉进了箱子,“咚~”地一声闷响,张李子的眸子蓦地一亮:这箱子,有隔层!
他激动万分地找了一把剪子来撬这隔层,这榆木箱子十分结实,虽然内壁被烧焦了一点儿,可箱子却丝毫未受损毁。他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工夫,才小心翼翼地将那隔层给打开。他怕用力过猛,会将里面藏的东西给弄坏。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将那隔板打了开来。
四月十二日,弘昼的嫡福晋诞下一子,裕妃欢喜不已,逢人道喜便打赏一二。张李子这一日便趁着这个机会,又准备去找教习姑姑杜氏。他不识字,不认得从箱子的隔板里拿出来的那些字条。他拿了几张出来,想给那杜氏,看看她有什么法子了解到这字条上的秘密。
他并不知道,有两个太监从他走出内务府的时候便一直跟在他身后。
那杜氏是个人精儿,远远看到张李子的时候,便想去一处隐蔽的地方与他说话。可张李子还未跟上来的时候,杜氏便突然神色一变,忙七拐八拐地没了踪影。
“这个死婆娘!”张李子抬眼看不到杜氏的身影后,只道她又在发神经,故意不见自己,只对着她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转了个圈儿往回走去。
杜氏方才看到有人跟着张李子了,怕暴露了自己,便赶紧往人多的地方走去而后躲了起来。她看着一直小心翼翼跟着张李子的那两个太监,心头一阵恶寒:看来他已经暴露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日后切不可再与他往来。
之前瓜尔佳氏送了箱子去景仁宫后,她安插进景仁宫的宫女正好那一夜当值给熹妃守夜,所以便听到了她夜里的梦呓,是诸如“十三爷,你怎么这么傻”之类的话。杜氏因此怀疑熹妃与怡亲王有一腿,所以便安排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张李子,所以张李子才会去要箱子。
只是隔了这么久,她都不见张李子传来任何音信,只道张李子什么也没查出来。她觉得,她该好生跟那两个宫女说一声了,不得再与张李子解除,以免暴露了身份……
张李子死也没想到,他一离开内务府,便有太监去找苏培盛了。苏培盛听了那话后,立马急匆匆地找到了魏长安,将张李子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一些东西的话与魏长安说了。
“大人,这……还要继续追查他在与谁合谋吗?”苏培盛听魏长安说张李子不可信的时候,他惊了半晌。那张李子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虽然不是他徒弟,却比他手把手教过的那几个太监有出息。就如钱贵,他觉得很是没出息,自以为衷心为主报仇,结果却闯出那么大的祸来。
这宫里头的人,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也没几个人当真是坦诚的。
魏长安一直都是以自身的经验,来判断张李子背后还有人在图谋不轨的,所以才会一直放任他行动,想看看与张李子合谋之人是谁的。只是他没料到,这宫里头的人比当初在潜邸的那些个下人要精明多了,这都过去一年多了,他竟是还未查到另一个人是谁。
魏长安默了默,看来如今之计是不得不打草惊蛇了。他直觉那张李子从箱子里找出来的东西很紧要,如此放任下去,只怕会出大事。
“苏公公,你先差人去张李子的屋子里,将那箱子给搜出来。”魏长安当机立断,不再继续等下去……
“娘娘,皇上请娘娘去御花园的万春亭一聚。”
妍华因着弘恩被抱出宫的事情,心绪一直不大好。每每听不到孩子的欢声笑语,她便觉得整个景仁宫都空了许多。
眼下已是四月底,她知道那万春婷旁边有几株桃树花开正浓。那几株桃树开花比较晚,御花园里别个桃花都开败了时,它们才开始吐蕊。
妍华本不想过去,又不忍拂了胤禛的好意,还是蔫蔫地出了景仁宫。
他这几日总是想着法子地想让她高兴,她每每都压着心里的不畅快顶着一张不真诚的小脸配合,委实有点儿心累。
她想给自己个留些工夫,好劝慰自己一番,可是他总不让她自己个单独处着。这小半个月里,他每日都让她留宿养心殿,可她没有心情跟他亲人,所以他每夜都只是抱着她歇息而已。他觉得她在冷落他,可是她实在提不起心思跟他亲热,因为心里难过啊。
万春亭外那一片月季开得很是热闹,红的似火,白的似雪,黄的如金,粉的似霞……五颜六色,千娇百媚,简直比霓虹还艳丽几分。
胤禛正站在亭子前头的白玉栏杆后面赏花,看到她来了,噙着笑意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