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人偷偷观察着熹贵妃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心里的狐疑便越发深重起来。也许,她选择背叛安贵人是对的,那封信也许是人栽赃嫁祸,毕竟信的结尾既没落款也没印章。
“安姐姐说……说那是怡亲王写给娘娘的……嫔妾听了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让安姐姐不可胡说八道,可安姐姐却说……却说要在皇上面前揭发娘娘……嫔妾当时太害怕了,不敢立即过来跟娘娘禀报此事,所以……所以耽搁到今天……”
“安贵人为何要与贵人您说这件事情?”芍药突然开了口,看了妍华一眼后,板着脸问出了声。
李贵人看了芍药一眼,觉着她好生无礼,可因为她是伺候熹贵妃的人儿,所以李贵人只得忍着不满回道:“安姐姐怕惹祸上身,想让嫔妾将那封信递给皇上……还说,还说若是嫔妾敢将事情泄露出去,便……便咬定嫔妾是同谋。嫔妾想了几日,越想越怕,还是决定要跟娘娘说出这件事来……嫔妾……嫔妾真的没有与安姐姐合谋啊……娘娘一定要相信嫔妾……”
李贵人一向以强悍的形象示人,看人都是拿鼻孔看的,遇到不合意的事情便会出声教训,除了在皇上面前会温柔和婉,再也没有过以这样柔弱的样子示人。所以眼下她这副模样,让人看了觉着甚是违和。
妍华一听果然与她所料一样,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可面上却还是那么镇定:“哼,怡亲王早已薨逝,她竟然敢以怡亲王的名义做这等诬陷之事,想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她若是想递给皇上看,尽管去递,我倒要看看皇上是信本宫信怡亲王,还是信她信那张纸。”
那些信她都看过,十三只在开头写了“婵儿”二字,结尾并无署名,而且,那字迹与十三平日里的自己不同,她猜十三是用左手写下的那些信,也许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不知道胤禛看了那封信后,会不会信她,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李贵人看到熹贵妃眼中的严厉,心里惶恐,生怕她迁怒于自己:“娘娘息怒,嫔妾也这么劝安姐姐来着,可安姐姐跟魔怔了一般,不肯罢手。嫔妾害怕,不肯帮忙传信给皇上,安姐姐便怒了,说……她自己会另寻机会呈给皇上的。”
其实安贵人早就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将那封信给她看了。她本来也是乐意帮着安贵人那么做的,但事后想想,她觉得那么做是有百害无一益。毕竟皇上是有多么敬重、多么宠爱熹贵妃,她可亲眼看到过许多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熹贵妃被扳倒了,还有裕妃和宁嫔,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们独大于六宫的。
所以,李贵人想明白这些道理之后,立马便决定了要背叛安贵人,借由这件事情来夺得皇上的亲睐。
只这一会儿的工夫,妍华便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主意。她不能让胤禛看到那封信,因为十三左手会写字这事儿,胤禛定然是知道的,而且他当时认得十三左手的笔迹的。可有什么法子能让皇上在不看那封信的时候,便能相信她呢?
事情拖不得,越拖越有变数。
她当机立断,让李贵人跟着她一起去见皇上:“本宫要与那安贵人当面对质。”
李贵人没有想到熹贵妃会如此坦荡,这不是给安氏制造机会呈送那封信吗?她心里再次情形自己做对了选择,赶紧跟着熹贵妃往外走去。
胤禛看到妍华去而复返,轻轻笑了一声:“怎么这么快又来了?见不到我便想得慌?”
妍华尴尬地清咳了一声,眼神往身后移了移,胤禛这才发觉后面还有个李贵人,面上登时有些难看起来。唔,他可鲜少会在别的贵人常在面前露出如此轻佻的一面,自然会尴尬。
妍华与李贵人向他行了礼后,妍华主动坦白道:“皇上,臣妾是来喊冤的,望皇上做主。”
她可是第一次如此兴师动众地在胤禛面前喊冤,胤禛立马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放下手里的朱砂笔,示意妍华起身:“你说,朕一定给你做主。”
他这话一说出口,李贵人理解惊了惊。其实她很闹不明白,熹贵妃饶是再风韵犹存,却也已经是个老女人了,哪里比得上她们这样年轻娇嫩的人儿,可皇上偏生喜好啃老肉,却将她们一干粉嫩的人儿晾在一边,实在叫她想不通透。
“此事干系重大,臣妾也是疑犯之一,所以不敢自行处断此事。”妍华吸了一口气,目色凝重起来,“方才臣妾听李贵人说起一件事,觉着难以置信……”
她将李贵人方才说的事情一一道清楚,时不时还向李贵人求证一下,李贵人自是十分配合,连连点头予以肯定。
妍华主动招供此事,与他人指证她全然不同。她自己主动向胤禛坦白此事,不但能表明她的清白,还能干脆利落地将这件事情解决掉。
倘若安贵人真的带着那封信来了,胤禛在看那封信之前便信了她十分,即便看完信后生出怀疑,只要她诚恳一些,总归会有补救的法子。她不信他们夫妻这么多年,还能被一封信给打败了。其实她心里隐隐笃定胤禛不会相信这件事情的,毕竟十三已经不在了,信了那封信的内容,于胤禛而言除了痛苦再无半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