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又是一阵淅沥沥的下雨。
香叶睡得正熟,却是突然感到肩上一冷,本想再躲进被里暖和一会儿,但最终是打了个寒颤,揉着眼睛,起来关窗。
“姑娘?”等到她转身想给姑娘盖好被子时,手刚巧划过了沈昭月的脸,滚烫。困意一瞬间消散,香叶当即轻摇了两下人,“姑娘,姑娘醒醒啊?”
浑身冷热交替,耳旁虽能听得人声,但听不真切,嗓子里更是焦灼干涸,沈昭月迷迷糊糊中,哑着嗓子喊了一句:“水。”
“好姑娘,好姑娘,您千万别睡过去了。我,我这就给你倒水来。”香叶听见人还有回应,赶忙擦了把眼泪,倒了杯茶水,用干净的帕子浸满水,再将帕子里的水挤进沈昭月的口中。
嗓子里的焦灼感仍在,沈昭月突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
香叶生怕她咳疾复发,一时慌了神,却还是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喊醒了一个平日里在外院扫洒的小婢女进来,让她守在屋内:“你且看着姑娘,我去找府医来。”
“爹!娘!”沈昭月半梦半醒,整个人烧热的发疼,梦中是爹娘为了护着她,满身是血的模样,他们朝着她挥手,大喊着让她赶紧跑,她小小一个人儿,绕过亭子,躲藏在狭窄的假山缝内,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仍由眼泪划过脸颊,却是一声都不敢吭。
她不知在那处躲了多久,连着姐姐被人拖走时的惊呼,她都不敢回应。
整整半年,她都藏在这座透着尸体腐臭味的府里,靠着粮仓里的那些米粮活着,直到有一日,又是一群穿着官服的人闯进了府里,发现了满身脏污的她。
“小姑娘,你是谁?”那人回了一句。
“我?”沈昭月指着自己,双眼无声地答道,“我叫沈昭月。”
“姓沈?”那人吃惊了一眼,“你是沈家的女儿?”
见沈昭月仍旧呆愣的模样,那人只觉得她太小,被吓傻了。继而一把将她抱起,用袖子擦净了她的脸,说道:“今后,沈家就靠你了。”
而后,梦境一转。
一座金屋将她锁住,四周迷雾渐散,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朝着她一步步逼近,她的双手被锁链捆绑着,无处可逃。等到那人将她拥入怀中时,沈昭月才在一瞬间看清了那人的脸,是谢长翎!
惊吓之余,沈昭月猛然起身!双手挥打着前方,喊道:“放开我!”
“姑娘!你可醒了!”香叶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是要给她擦身的,“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而后,香叶连忙对着屋外喊了一声,“残荷姐姐,快来,咱们姑娘醒了。”
这一听,残荷拿着蒲扇就进了门,腰间还缠着一块灰布围裙,“总算是好了,姑娘身子弱,今后可得好好养着。”
“残荷姐姐,你不是回听竹院了吗?”沈昭月刚醒,脑子还不太清楚,只不解地看向残荷,她不是刚送自己回小院吗?
“那都是三日前的事情了!”香叶放下了水盆,在沈昭月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靠着,坐得舒服些。“姑娘夜里发了热,四夫人那处我求不着人,六郎和九郎都被赶去了府学。幸好,路上撞见了残荷姐姐送大夫出府,这才救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