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抬眸,竟是陆恒墨!那日在望月楼捉奸的陆五公子,陆恒墨!
幸好是带着围帽,否则沈昭月都不知该如何控制自己的神情,若非是替她遮掩,这位公子定不会平白被戴了顶绿帽子,纵然陆家已退了亲,可广陵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想必他心底亦是难受。
陆婉盈见到来人,问了声好。继而接过话,对着陆婉晴劝道:“六妹妹,及笄的回礼,意在雅趣。怎能用金银这些俗物?”
如今的世家皆讲究大雅,且陆家虽不缺银两,可一府的吃穿用度加在一起,已超出了许多,就连她的嫁妆还是靠着母亲的贴补才够,如今这及笄礼全让她管,她哪里凑得出更多?
她家的那位好二叔,陆婉晴的亲爹,虽面上大方,但实打实落到她手中的,也仅仅够支撑一府日常的开支罢了。然而,这陆婉晴只一心要办个盛大的及笄礼,全然未曾考虑过她的难处。
她的及笄礼全靠着陆婉盈把持,陆婉晴自然不愿意与她争吵起来,转而将矛头指向了陆恒墨:“五哥,你屋里东西少,自然是没见过什么好的。可我自幼金尊玉贵,哪里看得上这些?就是扔在大街上,我看,也没人要。”
一个没用的瘸子,她叫他一声五哥都是给他面子。
被自己的堂妹嘲讽,陆恒墨早已习以为常,可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那怎行?
他朝着沈昭月微微一笑,甩了一下长袖,径直坐在了她的对面。而后如变脸一样,厉声朝着陆婉晴斥责道:“六妹妹的意思是,我一个瘸子,比不得你金尊玉贵了?如此不敬兄长,我倒要问问,是谁教你的?”
“你!”被人呛了一声,还被扣上了不敬兄长的帽子,这传出去,她还如何讲亲?陆婉晴再不懂规矩,也知道这句话说得多重!她一时气急,张口就嘲讽了回去,“哼,都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赶着出来丢人呢!”
陆婉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这茶坊内进进出出皆是人,考生才子无数,陆婉晴便是在不喜陆恒墨,都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揭他的短处,这岂非坐实了不敬兄长之名?
“六妹妹!胡说什么!快跟你五哥道歉!”陆婉盈冷了脸,扯着她的袖子,差点儿连脚都要在桌下踢上去了。若非心里顾忌着她是二叔的女儿,此刻陆婉盈恨不得再掐她两下,让她长长记性。
戴了绿帽?陆恒墨翻了个白眼,这六堂妹到底是说她蠢呢,还是说她真性情呢?外头人遮遮掩掩才敢说得话,她倒是当着他的面就敢说了。不知,是不是他的好二叔给的胆子。
以及,谢长翎这个疯子,莫名其妙找了个人扮成他去捉奸!这亲事他是不想结,但也没必要给他整个绿帽子出来啊!说到底,还是谢长翎的错!
等到日后有机会,他非得算计回去才行。
“我道什么歉,我说的都是事实,广陵城谁人不知,那谢家的表姑娘宁愿爬床,都不愿嫁给五哥。”陆婉晴被人一吼,语气更急了,连带着谢家都被她提上了话头。
“陆六姑娘真真是好教养,大庭广众的嚼人舌根,还真是我谢家得罪了你不成?”谢长翎迈着步子进了门,眼底的厉声闪过,直教人看了发寒。
谢长翎原为了避嫌,不想叫人察觉了他与陆恒墨的关系。只缓步停在了旁边的馄饨摊子上,点了碗吃食,慢嚼细咽,听个声。能亲眼瞧着陆恒墨吃瘪,他亦高兴,毕竟这人若不激一激,怕是一辈子都是这无所在意的性子,难堪大任。
谁想到,这陆远山的女儿是好胆色,什么话都敢说!当他谢家好欺负!
沈昭月缩了下胳膊,今日实在是倒了霉头。刚有人来闹了一场,如今更是一连来了四位得罪不起的人。本就是女儿家的事情,现下倒成了两家的争端了!
可说到底,若非她那日中了王嫣与谢长岚的算计,也不会惹得两家之间存了嫌隙。沈昭月朝着谢长翎轻轻一拜,劝抚道:“二公子误会了,陆六姑娘只是一时口快,并非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