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闹了一阵,月落乌啼,院内重归平静,好几日都不再有人来叨扰。只林荣月曾来过石榴小院两次,说是有话想与沈昭月说,但都被香叶寻了借口,拦在了门外。
“那林姑娘真是奇怪,分明上次还口口声声说姑娘的不是。如今竟又腆着脸来了。”香叶修剪着花叶,从石榴树上摘了几枝新开的花苞下来,插进白瓷花瓶内,加了几滴精油进去,香味愈加浓重了些。
沈昭月撑着拐杖,将雨链下的鱼缸里的水草挑了几根出来,几条金鱼长得有些大了,用网兜单独将他们捞出来,另外装进了罐子里,而后又放了几条新的小鱼进去,她道:“二房早早去了京城,若是她真心投靠,就该直奔京城去。如今这般,只不过是想多留几日,与人相识罢了。”
至于与谁相识,满府的人都不是傻子。只不过此前,沈昭月不慎在意罢了。可没想到,林荣月会把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如今被罚了例银,应当是觉得老夫人看重我,这才想与我重新交好。”沈昭月将装鱼儿的罐子递给了香叶,“这些鱼长大了,放去荷花池子里养着吧。”
香叶打心眼里看不起林荣月,明明姑娘对她这般好,竟是背后捅刀的小人。
林荣月被拒了两三次,她已是失了底气,本想着王嫣到底是大房的屋里人,又怀着孩子,应当更得的夫人们与老夫人的欢心,谁想到无人看得上她。
说到底,还是林荣月被继母养得没见识,只将她囚在一间小小的四方院里,连世家小宴都不曾参加过几回,哪里懂得内宅的这些人情世故呢?
“走吧。该去接轻舟回府了。”沈昭月将石板上的青苔扫了扫,这几天连连下雨,四下都有些湿滑,她换了一双雨靴,打着伞,朝着外头走去。
香叶跟在后头,早前已按照四夫人的吩咐,特意选了府中最好的马车,换了软塌。
“出来了吗?”
“怎么还没出来?”
贡院门外,早已挤满了人,各家的马车、小厮、父母亲朋都围成了一个圈,摇首相望,只等着人出来。
“姑娘,人太多了。怕是会挤到你。”香叶掀起车帘望了一眼,前头早就挤成了一团,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沈昭月怀中抱着食盒,刚才一路颠簸,她生怕洒了,“就在这里等吧。石头,你先去前头候着,记着要带着谢府的旗子,举得高高的,让轻舟一眼就能瞧见。”
石头今日充当了车夫,他连忙答应着,将插在马车上的旗子拿了下来,兴冲冲得跑向了人群中,石头身形小,最是灵活,如泥鳅一样钻了几下,就挤到了最前头。
“咚咚——”
乡试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钟声传来,人群顿时一片欢呼。
幸而石头扒着门口的石狮子,才没被人挤出去。
“出来了!出来了!”
不一会儿,贡院门大开,考生们陆陆续续出来,皆是面色苍白,四肢无力,有几个衣着单薄的考生,竟是一踏出大门就晕了过去。
“快快快,喂几口粥进去。”门口守着的官兵连忙喊着话,这是太累了,精气神瞬间脱了力,得赶紧补补才行。
沈昭月下了马车,不敢离人群太近,她脚步还走得不稳,只得静静等着石头的消息,但心底早已紧张不已,手里更是冒着汗,不知道谢轻舟待会儿出来会是什么模样。
考生走了一波,又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