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还要忙着盖房子,一日两餐也要想法子解决。
每个人内心惴惴不安。
彭疤脸阴沉着脸下巴抬起示意小六子,他赶忙跑过去最近的一户人家敲门。
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穿着全是补丁的麻布衣服,双手拢起缩着脖子。鼻头冻得红通通的,说话鼻音很重。
他狐疑的缩头缩脑看向小六子,嘴巴一咧道:
“官爷,你、你们找谁?”他搓着手,心道自家没出村子没做什么事吧?
“把你们里正叫过来。”小六子闻着男人身上有股馊味,后退了一步。
估摸着一个冬天都没洗过衣服吧。
那男人眼睛乱瞟,吓得他两腿发软。
怎么有几十个干尸站在路上?
揉了揉眼睛细看,到嗓子眼的心又跳回去了。
“原来是差爷带流放的人来村里?”男人吞咽了口水,差点没把他吓得原地见祖宗去。
定了定心神,才又大着胆子问:
“官爷,找里正吗?”
小六子啐了一口,怒吼:
“老子不找里正,找你唠嗑?还不赶紧把你们里正给叫过来?你大白天的脑子里想什么呢?”
男人名叫李狗多,见小六子语气凶狠,吓得嘴巴一哆嗦:
“小的这就去。”
他赶紧拖着露出脚指头的草鞋,一溜烟跑了出去。
速度很快,跑到半途中踉跄了下。鞋子跑掉了一只也没敢回头,只顿了下便头也不回地光脚朝村子中间跑去。
沈云玥无聊地撸沈云正的头发玩,小家伙眉头拧紧像只青蛙一样想要发火。
歪着头躲开了撸头发的手,扭头看到是沈云玥,他很狗腿地将沈云玥的手拿起放在自己头上。
一脸马屁精的笑:
“姐姐,我站着不动。你使劲撸。”
玲宝挤过来,小声嘀咕:
“马屁精。”
沈云正也不恼火,“嗯。我是姐姐的跟屁虫,马屁精。”
玲宝不干了,“我也是姐姐的跟屁虫,马屁精,还有乖宝宝……”
她迈着小短腿挪到沈云玥面前,扬起小脸笑的眉眼眯成一条缝隙。“姐姐。我的头发很软哦。”
沈云玥在她的期望中,慢腾腾地用左手去撸头发。果然小姑娘的头发特别的软,就像光滑的丝绸一样。
手感巨好。
小路的另外一头。
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者一路小跑过来。如枯树皮一般的脸上满是岁月的腐蚀,皱纹和斑点斑驳地趴在脸上。
老者紧张地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水。
他枯黄的眼底闪过紧张,喘息了两口粗气。厚厚的嘴唇动了动,“官爷。老朽周大目是百家村和小田庄的里正。
百家村和小田庄各有一个村长,两个村子共有一个里正。”
周大目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敢乱看,佝偻着腰。笑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
彭疤脸紧了紧手里的刀退后了两步,不悦的皱着眉头,这老东西一张嘴熏死个人。
彭疤脸一脸威严阴冷。老黄头知道彭疤脸这人的毛病,斜着眼睛走上前。
清了清喉咙:
“小六子,把文书拿过来。”
老黄头挺直了脊背,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子。瞄到周里正依然谄媚的笑容,嘴角勾起鄙夷的笑,官腔十足地开口:
“这是在石寒县县衙办过的文书,这边这些人的户籍落在你们村里。
往后他们归你管辖。你尽快安排一下他们。”
要是往常,老黄头自然会叮嘱里正好好的看着这帮庶民,有什么异动都要上报到镇公所。
可他到底咽下去要说的这些话。
老黄头那一双闪着精光的三角眼斜横了一眼站在人群后面的沈云玥和傅玄珩,最后说了一句:
“这些人交给你,我们得要走了。”
他只想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到了京城找百花楼好好地放松一下。
这趟石寒州之行,太他娘的邪门了。
遇到的天灾人祸比往常十年加起来的都多,怕是这辈子运气都用光了,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周大目哈着腰,脸上的笑容扯到了耳边。
“回官爷的话。早前老朽就收到县里的文书,已经安排好了地方。不如还请各位爷跟老朽先去寒舍歇个脚,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周大目话是这么说,心里不想他们真的过去。
家里拢共几间茅草屋子,解差过去都没地方坐。
总不能坐在篱笆院子里吧。
再者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碗。
彭疤脸和老黄头不约而同地抬眼多看了这一排排的茅草屋。
他们的贵脚真不想踏进这破屋子。
“废话那么多。县衙里已经安排好了地方,只等我们回去喝酒聚聚。”彭疤脸不悦地蹙眉,“你别耽误老子的时间。”
周大目松了一口气,忙讪笑说:
“是老朽疏忽了。”
他赶忙认真看起文书,“一切妥当,还请各位官爷放心。”
说话间,周大目哈腰将文书揣进袖子里面,朝前面走几步送他们离开。
彭疤脸走到了沈云玥和傅玄珩面前。
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傅玄珩脸上,随即移开看向沈云玥。
“沈姑娘,往后好好的过日子。太平山往南边瘴气密布,轻易不能过去。”
顿了顿,又叹息道:
“往西边翻了这座山头,就是前往西凉国的地界。西凉国的人饿了生吃人肉,渴了生饮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