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到孔令榆,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孤独的感觉了,一种孤身活在天地间,无依无靠,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他以前从没仔细听过这些奇怪的声音,原来猫头鹰的叫声好像鬼哭,还有那该死的啄木鸟,它就不能停一会儿吗?非得这么三声一组打着节拍,好像在催命一样。

他一路抱着小狍子,走几步就停下来休息,竟比抱它回小木屋时走得还慢,越走越冷,越走越觉得前路渺茫。

尽管走得磨磨蹭蹭,还是让他走到了清障的尽头,他和孔令榆每天一起工作的痕迹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往前走,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也将全部消失。

米乐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心中难过得想哭。

不知道孔令榆发现他走了之后,会不会也像他现在这样,这么的……不舍。

前面就是没有孔令榆的世界,从这里走下去,他们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他真的要这么不声不响地走出他的生活吗?连个告别都没有说。

要不还是回去吧,趁孔令榆还没醒,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米乐忍不住想。

可是一想到孔令榆今天对他的态度,他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能让他瞧不起,就这么不明不白回去了,孔令榆一定会以为自己没他不行,以后就会对他更不好。

米乐咬紧牙关,向上抱了抱怀里的小狍子,一脚踏进前方没过膝盖的雪地,艰难地向前跋涉。

身上的厚棉裤很快被雪打湿,腿变得沉重起来,每一次从积雪中把脚抬起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走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膝盖被冰雪刺得疼痛,米乐气喘吁吁,只好再次放下小狍子,停下来休息。

小狍子好像困了,开始的时候一直乖巧地趴在旁边打盹儿,米乐休息好想再次抱他赶路时,它却突然一脸惊讶地看向林子里,还没等米乐搞清楚怎么回事,它又惊恐地挣扎起来,一头扎进雪堆,只留下一个炸成心形的白屁股。

米乐敏锐地端起猎枪,向小狍子刚才看的方向抬枪瞄准,观察半天什么也没看见。

有什么东西是狍子能看见而自己看不见的?他不由害怕起来,端着枪的手忍不住颤抖,却强自按捺住心里的恐惧,努力不让自己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