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睁开眼睛就有人把饭端到面前的日子,只怕是最后一天了,他突然有些悲从中来,加上起床气的加持,眼眶泛起红来。

“孔令榆,我知道你烦我,但是我就要走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难过呢?”米乐泫然欲泣,红着眼睛怒视孔令榆。

他是不想把离别表现得太矫情,可是他不提,孔令榆居然也没提,这样他们连好好道个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以为他们相处这么久,孔令榆多少会有些舍不得,结果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还在操心自己走了之后孔令榆一个人会不会寂寞,结果人家有他五八,没他四十,根本没当回事,这让米乐心里充满了委屈和怨念。

孔令榆却冷哼一声,“我说不让你走,不是你自己说不想在这儿吗?怎么?现在又想了?”

“啊?”米乐刚上来的情绪被孔令榆一句话怼得烟消云散,眼泪儿要掉不掉的十分尴尬。

孔令榆却是像根本没期待过他的答案,头也不抬道:“不想就把眼泪憋回去,好好吃饭。”

“哦。”米乐抽咽一声,用袖子擦了擦并没有落下的眼泪,低头吃饭,却吃得没滋没味。

吃完了饭,孔令榆问他,“你下山都带什么?”

这个问题米乐上次意气用事偷跑的时候就想过,那次他只带了枪和小狍子,这次真的要下山,却连小狍子都带不走。

他从被窝里拱出来,想穿衣服,想了想,问:“孔令榆,我刚来时那身衣服你收哪了?我还穿那个走吧,我在这儿白吃白住这么久,也不能走的时候连吃带拿还顺走你一身衣服。”

“你随便。”孔令榆去柜子里翻出米乐的破棉袄扔给他,想了想又问:“外面加个皮袄子吗?你这个不扛冻。”

米乐慢吞吞把棉袄穿上身,发现孔令榆已经把他的衣服洗干净,坏的地方也补好了,“不用,回青年点就不知道让谁穿走了。”

他们青年点四个男的,干完活儿都是把衣服脱成一堆,农忙时谁也不洗衣服,袜子脏得都能立起来。

那会儿他们谁先起床谁就挑最干净的穿,穿到最后也不知道哪件是谁的衣服。

米乐不干活,起的最晚,所以永远穿最脏的,一开始姜丽娜她们还帮他洗,后来也不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