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乐听了心里一甜,心想你是不觉得有啥不好,就不知道你二爷觉得好不好,他知道自己犟不过孔令榆,便不再说什么,跟着他一起去了孔村长家。

孔村长有4个儿子,随着孙子们慢慢长大,逐渐分家单过,平时还跟他一起住在祖屋的只有四儿子孔祥耻一家,今天院子里却站满了人,想来都是被孔村长叫回来的孔家人。

只是这么多人却没一个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孔令榆也没着急往里面走,把着门框靠在那儿,别人也没看见他们进来。

米乐踮脚向里面看,就见孔村长和楚大夫坐在院子中间,身边还有几个位置,却没人敢坐,几个中年人站在他身边,都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年轻人。

那地上跪着的,正是刚才带头签字的孔令梧和孔令桦。

“为什么这么做?姓揣的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孔村长的声音冷若冰霜。

“没什么好处,倒是爷爷你,跟领导对着干又有什么好处?”孔令桦一脸混不吝,“揣主任给我们找效益,让大家都有钱赚,凭什么我就不能去?”

一个中年男人连忙呵斥,“闭嘴,怎么跟你爷说话呢?”

孔令梧冷笑一声,“三叔,五弟说的也没错,揣主任说了,我们要接受新思想,不能总守着猎人的老规矩,我爷再这么捂着,早晚要被人打成村霸,到时咱姓孔的谁也跑不了。”

“你瞎说什么呢!”说话的是孔令梧的父亲孔祥孝,“再胡说我打死你。”

孔令梧梗着脖子,“我说错了吗?一队队长是大哥,二队队长是四叔,这也就算了,凭什么他孔令榆一个半大小子还占着守林员的位置?明明我们才是他亲孙子。”

孔祥孝骂道:“你又喷什么粪?都是一家人,你里挑外撅的想干什么?”

“一家人?”孔令梧怒吼,“我媳妇大着肚子就被他从家里撵出来,还是吃我妈奶长大的呢,小时候因为他打了我们多少次?他拿我们当家人了吗?那天要是我在,他敢那么欺负我妈和我媳妇?”

孔祥孝看着父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气得一脚将儿子踢翻在地,还要再打时就听孔令榆的声音在人群后冷冷响起,“我敢。”

人们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来了,楚大夫咳了一声,“行了,都散了吧,老二你也用不着在这儿装模作样的当面教子,我们不爱看,早干嘛去了?”

孔村长目光一转,眼中似有钉子般射向地上的两人,“你们也别在这儿跪着了,我受不起,你们放心,就算哪天我倒霉了也牵连不到二位小爷身上,我祝二位节节高升,飞黄腾达。”

“爸!”孔祥孝和老三孔祥廉听见父亲这话,吓得也跪了下来,还想为自己儿子说几句好话,却被孔村长一个字骂了回去。

“滚。”

孔令梧和孔令桦冷笑着站起身,“那是自然,您老好的时候也没见我们借什么光,倒了霉自然也不该我们受。”

说罢,也不管长辈的呵斥,满院亲人的劝阻,如英雄凯旋般迈着七爷八爷游街的步伐走了。

“你们也都散了吧,”孔村长的声音里充满疲惫,“老四和令松留下。”

米乐本以为院子里只有自己一个外人,待人散了,才看见秦老师正坐在正屋廊下嗑瓜子,见他看他,还笑着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米乐走过去,秦老师递过来一个小马扎和一把瓜子,“他们聊他们的,你陪我坐会儿。”

院子里此刻除了他俩,就只剩下孔村长,楚大夫,孔令榆,四叔孔祥耻和大堂伯家的大哥孔令松。

楚大夫说:“二哥你也别上火,这次是有心算无心,让他们算计了,那几个人一看就是串通好的,没想到咱们自己家的孩子居然也这么糊涂……”

“我有什么可上火的,别的村就没有村长这个职位,大不了不干,只是有一点,不能让那些外行毁了咱这片林子。”孔村长把烟袋锅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楚大夫冷笑,“揣主任这招可够狠的,他要是真指派个打狼队倒也没什么,拿三倍工分让猎户队互相猜忌,勾走了那些不定性的毛头小子,这么一来,剩下的全是没什么力气的老猎户,再让你向姓高的借人,那姓高的能给咱们什么好人?还得分他一半好处。”

“就是那些老猎户,保不齐也有被家里子侄劝住,偷偷跑去帮他们猎狼的,那些老实巴交干一春活儿的回头一看还没他们打狼赚的多,以后还愿意听你的吗?春季防火是第一要务,一旦出事,他肯定还得让你顶包,这姓揣的,干啥啥不行,搞政治倒是一把好手,二哥,你打算怎么办?”他忧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