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染院落中哭声响起，一阵红光从楚染胸口照出。

那颗在他身体里六十年的火灵丹终于重现出来。

说来可笑，当年言锦煜不止一次想过将这小病秧子给处理掉，剖心取丹，赶紧取了自己的东西任由他去逍遥自在。

可是没想到，当他真的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是对它的执念不再了。

言锦煜握住那颗珠子，只觉得这上面还有他的体温。

躺在床上的人面色安然，似乎并未受到什么伤痛。

楚染常说，生老病死乃是常事，可他却从未说过失去羁绊之人会是如此痛苦。

言锦煜眼眸赤红，但眸中晶莹却并未落下。

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一条路。

他选择跟楚染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是要承受失他之痛。

可这虽然是他早就想到的一天，那痛感却还是比想象中更加鲜活。

他轻轻捏开楚染下巴，将那颗火灵丹放入他喉中。

火灵丹放入凡人身体中，即便他没有生命体征，也会保持他身体不腐。

凡人生命短暂，但与楚染在一起这几十年的记忆，重量却是比他从前几千年还要让人在意，更是无法割舍。

楚染并非他的过客，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占据了自己所有的生活。

待将楚家仆人驱散后，言锦煜亲自帮楚染入棺。

言锦煜将位置选在了与楚染初识时寺庙外的竹林旁。

几十年的时间过去，那寺庙外的竹林仍旧郁郁葱葱，清新竹香扑面而来，沁爽宜人，他想楚染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

而入棺时，楚染身上的正是与他成亲当日的一身红衣。

昔日少年已然华发苍苍，可他仍旧能够想到除夕那日他娇媚之态。

待言锦煜躺入棺中，面对着一身红衣的楚染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初次与他遇见的模样。

小少年面如玉冠，芝兰玉树，凑到那只小狐狸面前说：“这小狐狸可是很有迷惑性的动物，说不定越看上去越是乖巧，就越是凶悍狡猾。”

狡猾？

某种程度来说，楚染说的并没有错。

那看起来娇弱的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小病秧子才是最狡猾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