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南薰殿,高郢、李光进恭敬而立,德宗缓缓翻看着定罪处刑判决文书。
良久,看完最后一本的德宗合上罪犯名册道:“嗯,高爱卿写的不错,也处事灵活、简洁,好啊。”
高郢听德宗夸自己,拱手道:“多谢陛下赞扬,不过微臣不敢居功,这都是平西侯的建议。”
“哦?还有他参与?”
“回禀陛下,您敕命微臣修订唐律,我司衙门定下十余种死刑,微臣也是考虑到涉案人数多、行刑效率低,所以担心兵部与天策军执行困难,所以在兵部侍郎杜大人的建议下征询了平西侯的意见。”
“嗯,他怎么说?”
“侯爷说,唐律该修订还修订,刑罚类目也本就该考究详细,但是具体断案判决亦可以灵活变通,本次涉案人数多,故可以分为极重罪的剐刑、大罪的自缢、重罪的斩刑。”
“嗯,是不错,”德宗抚须点头道:“难得你们这时候还能想着为皇室留些颜面。”
高郢自然明白德宗说的是七皇子、九皇子与福王被判自缢的事,不过德宗这种话他不能接,因为不管接什么话都有问题,索性低头不语。
德宗望了望李光进道:“李爱卿,此案就按刑部的判决来执行吧,稍等你带上朕的旨意,与刑部、军法处、天策军、大理寺协同处理布置刑场吧,明日辰时开始公审!”
“微臣遵旨!”高郢、李光进拱手领命而去。
这一夜,整个长安几乎再次无眠,所有人都还在想着申时看到的坊间布告,每个人都震惊于德宗的雷霆手段和处刑人数!
每个人都知道,贞元十二年的正月二十四日,注定将载入史册!
第二日卯时,霍子玉便早早起床,李云锦、贾兰笙也从隔壁府邸赶来一起吃早饭。
由于春桃先前看过霍子玉在校场铡杀罪犯,场面过于血腥,吓得不敢再去,吵着要守家,因此早饭过后,留春桃在家后,霍子玉便与薛涛等几女出了门。
一路上,无数百姓跟霍子玉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很快便来到了校场。
校场擂台被加大加宽,二十口铡刀赫然列。擂台南侧大片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排布着无数黑布;东侧有三座绞刑架;西侧两座吊架矗立,乃是施行剐刑的吊架。
满员能容纳十万人的校场,今日只能容纳四万百姓,但由于大量百姓都想观看,愣是又硬挤进来两万百姓,幸好有天策军将士与各府司衙门小吏维持秩序,所以秩序井然。
时间很快到了辰时,德宗在霍仙鸣、张贵妃、太子李诵、永王等人陪伴下,来到了校场,安抚百官与百姓后,示意霍子玉主持公审。
霍子玉不慌不忙,走到帝台前宣布公审开始,并代诏兵部尚书李光进开始讲述案情与判决。
李光进拿着案书,开始讲述了案情。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完全明白所有案情与个中勾连,此案果然过于重大、牵连过于广泛。
首先,李家与朱家主要负责拐卖,而窦家与王爷、皇子负责二次倒卖;
窦家、李家又利用在咸阳与京兆府职位之便为被贩卖的女孩洗白身份,很多被拐卖的人于是变成了精神异常的流、青楼,被人堂而皇之的买走、蹂躏、囚禁!
更可怕的是,咸阳府各级官员、大理寺、京兆府、刑部的大量官员联合压制消息、打压告状和敲登闻鼓的百姓,使得数十年来都没能将此案公之于众!
当李光进讲完德宗的批示以及最终的判决,赢得了全场所有人的鼓掌叫好,百姓们“吾皇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异邦不少特使都难以置信地望着场中一切,曲力格勒与贝吉多杰对霍子玉怒目而视,贡布多杰则望着欢呼的大唐百姓陷入沉思,拉达克开始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