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多年宦海沉浮,我对圣上还是有了解的。他乃当世明君,绝不会做出残害忠良,亲近佞臣的事情。你切莫担忧。”

他很轻地拍了虞行烟的头一下,神情温和。

虞行烟的双手慢慢蜷了起来,舌尖变得苦涩。

思忖道:父亲倒是想谱写明君贤相,君臣和谐的佳话,可帝心难测,一朝不慎,或许就船覆人翻了。

她对父亲超出常理的自信颇感无力。

见女儿仍是怏怏不乐,虞伯延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正声道:“你是不是又看话本了,生出这么多感慨?”

他面容仍是和煦的,然虞行烟知他甚深,早察出了他的不悦,扯扯他的衣袖,撒娇道

:“女儿是见史书所陈,功臣勋贵往往会成为上位者的磨刀石,担心咱们家族也会倾覆,所以才多想了些。”

她边磨墨,边释然道:“圣上既是明君,定然明辨是非。阿耶和二伯为人清正,料来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虞伯延点点头,又过问了她一番功课,见她对答还算妥帖,方挥手放她离去。

书房内恢复了寂静。

虞伯延端坐于椅上,摹起了大字,表情平静,沉稳如山。

一张又一张,待油灯亮起时,他才停笔。

他把纸一张张地叠好,亲抚着边角细小的褶皱,待墨迹全干后,又将它们全部扔进了废纸篓里。

而后仰靠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盯着烛台上的一蓬烛火微微愣神。

他在想虞行烟所说的话。

自病愈后,她便多有此感。每回见他,都会提及诸如“兔死狗烹”、“卧榻之侧,他人酣睡”之类的词句,浑然不像未出阁的少女。

和她这般年纪的少女,挂心的无非是妆容是否完美,长安又时兴什么衣裳。偶有大胆的,最多小声议论着京城的几位风流才俊,幻想着婚后琴瑟和鸣。

哪会像她一般,时常关注着朝堂的动静,唯恐家族式微。

他疑心,女儿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他非那稚嫩小儿,深知激流勇退的道理,只是很多事,哪怕是他,也不能如愿。

在察觉到圣上对他的忌惮之意后,虞伯延婉拒了欲提他为吏部尚书的旨意,于朝官们不解的眼神中,乐呵呵地去了礼部。

礼部非权力核心,他以为这样可以让陛下放心,可圣心难料,那位高居庙堂的帝王是否放下了对他的戒备,他其实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