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因跑了八次恭桶,小脸已经蜡黄的虞姣,俩丫鬟心底都要急死了,自知出不去的她们有心要去架梯子爬墙,却被虚弱的虞姣给叫住了:“昨日祖母才让封的院,若今日就坏了规矩,必会惹她老人家不悦,再说这毛病查来查去还易查到二哥身上,不许出去找人,给我多准备些温水,在水里加些盐碱,端来我喝。”她知道院子里有个小厨房,虽然姨娘去世后没在起火,但基本的调料还是有的。
“盐?碱?”俩丫头直咧嘴,这得是什么味啊?
见她们俩站着不动,虞姣难受的捂着肚子一摆手:“书上说的,快去!”
书是万能的,这借口一出来香绮香柏不再犹豫,转身就去准备,没一会儿的功夫,跑完第九次恭桶的虞姣,喝下了那一大碗又咸又涩的盐碱水,抱着哗哗响的肚子静静的躺了会儿,开始跑第十次恭桶……
这一晚上虞姣到底跑了多少次恭桶,已经不可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终于安稳的睡着了。
不知道自己的好心好意,差点让妹妹虚脱丧命,虞之润抛开杂念继续专心读书,明年九月就是秋试,若到了那时候祖母还没有改变关着姣姣的主意,恐怕他就要改变自己的计划了。
“二弟,怎么无精打采的,可是昨夜没休息好?用功虽然重要,身体也很重要,千万不能因为读书而不顾忌身体。”如今的虞之堂在弟弟们面前很有底气,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或许不是最用功的那个,但他自认绝对是最聪明的那个,这点从平日里的考问和去年的童生试就可以看出来,与自己比起来,二弟还差得远呢。
见是大哥来了,虞之润笑着起身应道:“大哥说的是,是之润过于心急了,可只要一想到明年大考,我这心里就静不下来,总怕万一落了榜,让父亲与母亲失望。”
“忘记先生说过的话了?不管何时都要记得胜不骄败不馁,切记戒骄戒躁。”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虞之堂笑道,“再说这次若落榜还有下次呢,为兄相信,只要你继续努力苦读,总有一天,咱们兄弟俩定能同殿为臣。”
教育完弟弟的虞之堂,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并未看到虞之润眼底的讥讽:若不是见自己处处落后于他,恐怕需要戒骄戒躁的就不是自己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冯姨娘怀虞之润的时候,把仅存的那点聪明都放在了儿子身上,总之虞之润很聪明,不但聪明他还及其早熟,很早他就记得,当时的太祖母特别喜欢自己,每次见面都要将他叫到近前,询问一番如吃没吃好之类的话语,而那个时候的大哥,就站在不远处阴沉的望着自己。
等太祖母去世自己搬到了前院,兄弟二人一同学习,最初的他还不懂隐藏,为了讨父亲欢欣,每次都努力做到最好,可几次过后,他发现嫡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
无缘无故的大病一场之后,虞之润彻底收敛了,不管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若虞之堂得了第二,他从来都不是那个第一,但若差的太多,还容易被人瞧不起,更容易被父亲厌弃,所以他努力平衡着和大哥之间的差距,秉着这个庶子法则,他在虞府的日子终于好过了。
此时的他自嘲的牵了牵嘴角,在外人眼里却斯文淡雅极了,而后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读书,其实今天之所以没有精神,并不是因为过于用功,实在是和妹妹急的,但显然,这虞府除了自己,没人会记着他可怜的姣姣了。
关于这点他倒是想错了,这虞府除了他还真有人记得虞姣,至少虞夫人就记得,她因为虞姣被虞老太爷罚跪在地上当众数落,颜面尽失的她岂能不恨?因着心底的恨,她把计划提前了……
虞府的少爷们每人配一个贴身小厮,还有两个负责伺候起居的丫鬟,一般大户人家皆是如此,若当主子的觉得哪个丫头合心意,大可将对方收在房里,这比起寻花问柳可要合乎规矩的多。
虞之润从小就想通过努力来改变自己的身份,因此对这种事他从来不上心,贴身之事几乎都是德立经手,两个丫头伺候的久了,都明白二少爷对自己没那心思,待得年纪一到也就纷纷嫁了人。
刚嫁人的时候,管事婆子给虞之润的院子里送来了一个丫头,今天,她终于送来了第二个补齐。
不知道自己的院子里多了个丫头,夜里仍在看书的虞之润感觉口渴,他摸了摸一旁的茶壶出声道:“德立,给我换壶热茶来。”不是他这当少爷的事多,实在是寒冬腊月喝不得凉茶,再说如今的他真病不起。
听外间屋传来了德立的应声,他继续专心抄录着书中的重点,没一会儿的功夫,门一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迈着轻巧的步伐走了进来。
提笔写字的虞之润本来并未注意进来的是男是女,直到他写完了最后的一笔,抬手想要端茶,才发现身旁站立着一个婀娜的丫头。
烟葱绿的小袄,碎花的百合裙,含情的水眸,妩媚的红唇,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很难不让人心生迷醉。
见二少爷怔怔的望着自己,映雪羞涩的垂下粉颈,纤手端起那杯已然半温的茶,柔柔的递过去道:“二少爷,茶正温着,请用茶。”
看着那娇嫩的手指,虞之润笑着接过茶水放在一边,语气温和的道:“你是新来的丫鬟?”
“回禀二少爷,奴婢映雪,是今日被派来伺候二少爷的,若有做的不当之处,请二少爷责罚,映雪一定会改的。”说话间,她唯恐虞之润生气般,小心翼翼的偷瞥了一眼,回眸间眼儿媚的似要滴出水来。
。